沈宛向北跑去,与过来寻她的殷简失之交臂。
殷简在远处听见了狼嚎,他找到了沈宛坠崖时掉落的地方,树杈上方挂着她的衣角,地上好大一滩血迹,人已经不再了。
他略微松一口气,这就意味着沈宛还没死,他顺着地上低落的血迹往前寻去。
“沈宛,沈宛!”
按理说她受伤走不了多远,殷简喊了一路也没听见回应,倒是狼嚎声越发的清晰了,他落下的心又悬在了喉咙口,那丫头不会是往狼窝里去了吧?
*
秦隽往山上赶时恰巧碰见了一部分打道回府的天玄宗弟子,他们驾着空无一人的囚车,脸上的神情不大好看。
他心提到了嗓子眼,翻身下马,语气焦急:“你们怎么回来了,沈宛人呢?”
难不成已经送入天祭岭的牢狱之中了?
“师兄你怎么在这?”
别人问他话,他也不理,只是死盯着囚车重复他的问话。
他师弟对上秦隽的目光有些闪躲,秦隽见他支支吾吾地又翻身上马准备去探个究竟。
“师兄,你用去了,沈宛那姑娘她已经坠崖了。”
“你说什么?”
……
“她已经坠崖了,师叔派了人人去寻,一些同门还守在那等消息。”
马蹄扬起灰尘,等到飞舞的尘沙落下时人早已没有踪影。
他来到那一处断崖前,风尘仆仆地,顾不上礼仪,急声:“沈宛人呢?找回来了吗?”
“隽儿,她昨夜私自逃跑,路上不幸掉落山崖,师叔已经派人去寻了。”玄真在原地打坐,见了他也不稀奇,语调慢悠悠地,像是在通知秦隽一件平常小事。
“从哪掉下去得?”他沉声问道,玄真随手指了一处,秦隽屏气从这往下望去——深不见底。
“你不必担心,师叔已经派人去找了,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玄真起身,到了秦隽身旁。
“生死自有天注定,她若不幸殒命,你不也无须为此难过。”玄真搭上他的肩,连声安慰:“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秦隽扒开玄真放在他肩上的手,死盯着那处无垠崖底,飞身一跃,跳了下去。
“隽儿!”玄真皱眉,对着剩余的弟子吩咐道:“下山,把你们大师兄给我找回来!”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沈宛掉下去一晚,这是能找到她最快的办法。
他落下时扯着了攀附在山壁藤条,少了冲击力,掉下来时没受伤什么伤,只是掌心处被带着倒刺的藤条划伤,腿也微跛。
“宛宛!宛宛!”秦隽到了崖底,望着眼前广阔的密林鼻尖有了酸涩之意。
她会在哪呢?千万千万别出事才好,他既然能活着下来,那么沈宛活下来的机会也许很大。
但前提是她没受伤……为什么不在等他……明明只有一晚,他就赶上了。
他找了大半日,唯一的收获就是找到了沈宛的镯子。找到这东西的时候,他的心就如同被细绳绑着,旁边还有一双手再不断地拉扯。
镯子上染了血,四周留着打斗的痕迹,地上落下些许动物的毛发。
他只能强迫自己将其视为好消息看待,这说明他已经离她很近了。
他的宛宛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秦隽没找到沈宛,但是他找到了殷简,彼时这人正在与狼群殊死搏斗。他的视线望过去,见到了靠在树干上的沈宛,她合着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喜极而泣,不顾一切地飞越过去。哪知殷简眼睛中闪过狠厉,他杀红了眼,几乎是一下就拧断了一头狼的脖子,“别碰她!”
殷简的斥责声叫他抽身回神到了现实中,地上躺着三头狼的尸体,他们周围还有虎视眈眈的四头狼。
他还未能靠近,而他的宛宛,就睡在那里,被狼群注视着。
秦隽头一次地杀伐果决用在了猛兽身上,危机解除,他几乎是争分夺秒地冲过去看她,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宛宛?宛宛?”
怎么回事?他的宛宛怎么睡得怎么沉?
他的手上沾了血污,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她不想用这么肮脏的手去碰她的脸。
秦隽拿衣袍裹了手,温情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污泥,“宛宛,是我,别睡了,和师兄走好么?”
“把你的脏手拿开!”殷简处理完最后一头狼,走过来冲他喝道,“你不配碰她!”
秦隽置若罔闻,他依旧是温声地哄着沈宛:“宛宛,你再不醒师兄就抱你走了?”
“她死了,秦隽。”殷简冷哼一声,“你看不出来么,她是被你们天玄宗的人害死的。”
……
恍惚。
秦隽的手不可控的开始抖起来,猛喘了几口气,看向殷简的眼神固执又倔拗,闷声道:“她还在等我。”
“她不会再等你了。”殷简蹲下身子,手指点在了沈宛的脖颈处。
秦隽觉得刺眼,刺眼得不是殷简的手,而是那獠牙没入血肉留下的伤口。
“她连气都没了……”
“没有……”他死不承认。
秦隽迷了眼,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沈宛的胸腔没有了起伏但他却不敢去探沈宛的鼻息。
“你师叔打了她两掌,她从山崖上摔下来就死了,尸体被狼叼着拖了好几里路。”殷简推开他抱起沈宛,语气比冬日里的冰霜还冷,“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你要真想救她,她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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