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怯了。又怯又期待。
见云桑不说话,陆氏也默了默。
这时远处一丫鬟过来说东厨刚煮了圆子,邀请众夫人去尝尝鲜儿。
二人见将至午时开席,便绕了回去,行至厅堂前的花圃,听到一阵不同于周围喜庆氛围的争吵声。
云桑觉察耳熟,顿了步子。
只见一素色罗裙的女子背对着她们,低低抽泣,另一穿着富态雍容的,瞧着像是忠国公府二房的夫人,正叉腰说话。
陆氏拿胳膊肘捅捅云桑,压低声音说:“别人的家事,咱们快些过去。”
云桑摇了摇头,面露难色:“你先回去,我再看看。”
“也好,我在席上等你,记着别耽误时候。”陆氏比云桑年长二三岁,细心叮嘱完便只身回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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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桑这才往前几步,走到二人身旁,才看清那女子清丽的面容,竟是许久未见的沈言卿,她的大嫂。
不,大哥和大嫂和离已有一年之久,沈言卿不再是她的大嫂了。
霎时间,三人俱是面面相觑。
云桑先回过神来,先礼貌问候过二房夫人,才急切问:“言卿姐姐,你回江都城了?几时回的,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沈言卿脸上还挂着泪痕,笑意勉强,却并未应答,二房夫人不满的嘀咕几句,也回了厅堂招待宾客。
实则方才见此状,云桑心中也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先前那位忠国公府的二房夫人是沈言卿的远房表亲,沈氏一族还未落难时,与忠国公府走得近,落难后两家也渐渐疏远了。
此刻能叫沈言卿急切来找得势的国公府,定是家中出了事。可她不去找好相处的尚书府,也不找沐远洲,是在躲着她们一家。
沈言卿将眼泪抹干净,笑着拉过云桑的手,“我今日才到的,没来得及问候沐伯父沐伯母,不曾想先在这里遇上小桑了。”
云桑不知说什么才好,掀起冷风来,她要拉沈言卿进屋里去,却被拉开了胳膊,沈言卿站定不肯走,“小桑,你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言卿姐,有什么事等宴席结束了,我们回尚书府说好不好?”云桑虽涉世未深,也懂得些其中的弯弯绕绕,眼下这情景,忠国公府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母亲总念叨你,天天催着大哥去扬州讨你原谅,大哥心里也有你的,就是死鸭子嘴硬。”
沈言卿惨淡的笑了,狠心拉下云桑的手,“小桑,你不懂。”说完便快步走了,身形一下隐没于来来往往的宾客中。
云桑追不上,无措的望着沈言卿纤弱的背影,恍然若失。
她怎么会不懂那种绝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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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夫君
因沈言卿的突然现身,云桑迷惘了好一阵。
生离死别纵然是苦痛,可两两相对却平白蹉跎大好岁月又能好到哪里去?明明只要有一个人先低头,就能圆满了,偏偏谁也不肯,就这么较劲。
才将想到这处,云桑猛然发觉就算有人先低头也不行,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决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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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桑回到席面时险些迟了,女人多的地方素来热闹,众夫人相谈甚欢,倒也没有格外留心到她。
陆氏低声和她说:“今日的佳肴都是请了珍馐斋的师傅过来掌厨,方才有一道桂花糕味道好极了,一上来就全被拿了去,我特给你留了一块。”陆氏把小碟子推到云桑面前。
云桑捏起咬了一小口,入口即是软香甜濡,之前那股子怅然若失才一扫而空,与其去想那些劳神的,不如把握当下。
她温婉笑着,对陆氏说:“劳烦于嫂嫂记挂我。”
陆氏好相与,两家又有交情,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就知道你爱吃。”
说话间,小厮已然呈上佳肴。席间的说话声慢慢小了去。
世家大族的贵夫人都是极讲就举止礼仪的,虽不至于食不言,有热心肠好出头的,才会偶尔停箸,一则夸赞菜肴,二则左右攀谈以便稳固权势地位相当的世族。
若是宣平侯夫人周氏在,这儿说话最大声最热络的定是她。但云桑不兴这样夸大其实的假交情。
今日谈得欢,或许明日就在你背后嚼舌根捅刀子,父母亲教导的是旗鼓相当,以情报义。
很是有理。
她吃相温文尔雅,时不时给邻座添菜,仿若最通透的局中人。
宴席用至一半,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停了筷子,开始新一轮的攀谈。
云桑正好喝下两杯糯米酒,双颊悄然染上一层红晕,却还是耳清目明的。
“你们可听说了,前院射箭,太子殿下一射一个准,回回拿头牌呢!”
“人中龙凤岂是我等能随意比较的?”
“嘿哟,江都双杰都得甘拜下风呢。”
一听这话,便有人问了:“怎么说?”江都双杰可是风云江都城的出色人物。
“今日尚书府的沐大人没来,但宣平候府的世子爷可是在场的,那样神气的人物……”说着,那人往云桑坐的方向瞧了一眼,没瞧见周氏,继而咧嘴笑道:“那样传说读书理政无所不能的神气人,可是回回落靶,没一次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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