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往年谁也没能夜里还坐在明亮如昼的书桌前,靠在舒舒服服的美人肩上看书,也没人勤奋到半夜饿了,还能吃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砂锅菜。
在要进入贡院前的日子里,学子们两耳不闻窗外事,最多就是羡慕羡慕能够住在来福客栈里的学子,还有些脸皮厚的,给客栈里加钱,跑过来蹭地铺,只为能多看会儿书。
但是对颍州府的人来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淮南道的老百姓往常过得都非常闲适,过日子嘛,只要能填饱了肚儿,也没什么大的追求,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几乎是大部分老百姓们日常的消遣。
可就在四月里,几乎所有人都没心思谈身边的事儿了,都在说来福客栈和于家商行,前者巧妙便民的好东西层出不穷,后者是层出不穷的好东西什么都能买到。
话说不过短短不足月余时间,好些人就习惯了玉门街上于家的几个铺子前头的人山人海,但凡有人问地方,只要叫人往排队最壮观的地方去,准没错。
最受老百姓们欢迎的是香皂,这东西哪怕是到了于家也没卖出特别高的价格,陆家三个铜板批发的价儿给了于家,于家五个铜板就卖了出去。
这是于家跟陆家商量好的,除了包含护肤成分含精油成分的高端香皂外,其他就是走量,用最短的时间让人知道香皂这个东西的存在,以达到林蓉想宣传的目的。
于家也不在乎这点银钱,最赚钱的还是银月灯和牙膏牙刷,这三样东西造价并不算得高,可是银月灯因为工艺的区分,只要几百个铜板的成本,几乎是卖出了十几倍的高价,就这还总有行商定不上,往陆家这边来使劲儿呢。
银月灯的原理倒是好学,很多人尝试着仿造,却都不得精髓,总是比那银月灯差很多,最关键的点在于,只有陆家和于家知道水银镜抛光的关键。
水银是有毒的,寻常人轻易碰不着也不敢碰,再加上制作的过程当中,很多都是在高温环境,水银若是蒸发后通过呼吸进入血液中,血中毒那不是开玩笑的,连于家都不敢自作主张尝试,都是让陆家出来的奴仆把着最关键的部分。
更别说牙膏了,除了能尝出里头有薄荷油,其他成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作出来,连仿制都没有门路,牙膏和香皂的制作是被陆家紧紧把在手中的,于家都不知道。
其实就林蓉来看,这两样东西不是不能把方子交出去,皇权社会,若真是圣人派人来要,他们敢不给吗?但是给谁,什么时候给也都是关键,这个陆家和于家心中都有数,非常默契的暂且没有提出来。
还是那个道理,这时候的宣传实在是没那么给力,香皂在上京还没流传开来,只在宫闱和贵人之间是新鲜玩意儿,于家在上京的商行都还没装修好呢。
这并不影响颍州府的老百姓们小日子过得越来越舒服,香皂和牙刷牙膏购买并不限量,好些人甚至从于家买了,往周边亲戚友人那里送,慢慢的扬州府和苏州府那边都有了风靡的迹象。
这让一开始生怕没有牙膏可以用的姚家和徐家都松了口气,从于家下了好大一笔订单。不只是客栈里要用,他们能用得上,普通学子都能用得上,他们背后的靠山还能用不上?那必须不能够。
于家对此乐见其成,紧着姚家和徐家先供上了货,需求量越来越大,把陆成材催得跟烧红了的猴子屁股一样,看见于大郎就恨不能麻溜跑开。
“我说,若是陆家有打算要做这份买卖,你们家中如今的仆从可还是少了些。”于大郎又一次逮住陆成材后,拉着他到自己家,掏心掏肺从朋友的角度分析,“且不说颍州府,我爹的意思是北上南下都要开商行,到时候需要的量,就单凭陆家后院这作坊似的,定是供不上的。”
陆成材听出于大郎话里的意思了,于家商行过去一直是在颍州府和扬州府这两个地方经商的,扬州那边有谢家和马家,他们也没过多往扬州那边去,就将颍州当做大本营发展海运。
如今有了更好的机会,哪怕是为上京里于家走出去的那位侧妃,于家也不能就这么偏安一隅。
圣人今年五十有三,年纪不算小了,于家侧妃侍奉的主君乃是最得圣心的一个王爷,简在帝心的程度连颍州府这边都有所耳闻。
所以于大郎是在隐晦告诉陆成材,于家要有大动作,而打开局面的关键就在于陆家提供的这些东西。
“你是知道的,陆家只想开客栈,没心思做别的。”陆成材懒洋洋靠在于家后湖边的廊沿上,略有些烦躁,“现在家里就够闹腾的了,香皂味儿熏得我脑仁儿疼,若是于家有想法,这方子甚至牙膏的方子我都可以卖给于家。”
于大郎摇着扇子的手一停,不动声色打量着莫名气场低沉的陆成材:“哦?你能做的了主?这事儿不需要问问陆翁和弟妹吗?”
“我爹放手让我做,我说了就算。”陆成材跟被扎着腚一样蹦起来,“问我爹也就算了,问我娘子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我是耙耳朵?你才是耙耳朵!我谁都不怕!”
于大郎:“……”此地无银三百两啥意思,陆大郎你知道吗?
他本来是为了试探陆家的情况,身为聪明人,于大郎总觉得自打那位林秀才家的女郎进了陆家后,来福客栈才有了这番变化,那这些东西到底是谁做出来的实在是让人很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