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我就不该听你的!”殷明煦气得直拍扇子,“要是我去来福客栈养伤,说不准都能让扬州府跟着展扬一次,扬州府可是谢家和你的!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心!”
殷明煦的表哥,也是马家如今的当家人马思远无奈:“你也不看看你那伤势有多严重,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安危重要!再说,即便是谈妥了,开一家客栈也不是说一夜之间就高楼平地起的,怎么都赶不上院试。”
见殷明煦还有些恹恹的,马思远没见识过颍州府那场别开生面的闻喜宴,实在是想象不出场面到底有多震撼,只是想法子安慰这个任性的表弟:“这样,等过几日天气稍微凉快些,我陪你一起去颍州府谈可好?不管你想要开什么样的客栈,都由着你。”
“这可是你说的!”殷明煦立刻咧开嘴笑,“若是你再出尔反尔,我就回苏州,再也不来扬州了!”
马思远唇角抽了抽,如何不明白殷明煦这是套路他呢,他挑眉笑:“你就舍得再也不吃扬州八宝?”
殷明煦噎了一下,梗着脖子:“我还不能叫人给我送过去吗?”
马家人总觉得他年纪小,从小就叫这个古板无趣的表哥管着他,本来殷明煦都跟陆家说好了,要去来福客栈养伤,顺便将人忽悠到苏州和扬州也开客栈。
谁知道马思远得知后,拿着刀坐在他房里,就是不肯让他走,直言除非踏着他的尸体,否则别想出去。
他实在是拿这个老古板没办法,俩人差十三岁,马思远从他还小的时候就照顾他,对他比对疼亲生儿郎还好,他也不想让他难受,这才绞尽脑汁想套路。
听马思远同意,看着楼下或激动或拘束的学子们,僵硬坐在那里,等着学政或者州府大人亲切问话,实在是等不及了。
“你不是买了许多来福冰车?放在马车里一点都不热,咱们今天就出发。”
那个可以在冰盆中缓缓转动的风车,叫风车总觉得怪怪的,因为这时候有冰鉴,时人干脆就叫冰车,意思是可以随处移动,在哪儿用都行,虽然风不如脚扇大,却方便许多。
马思远叹了口气,对表弟这朔风就是雨的性子也习惯了,他捏捏鼻梁:“今天来不及,你也不能受凉。我回去叫你表嫂收拾下东西,我们明早趁着天凉快些出发。”
“好好好!咱们快回去收拾东西,多带些银票啊!还有你府里什么东西能砸人脸上叫人说不出话来的好东西,也挑几样给人做见面礼。”殷明煦站起身积极道。
他最是知道把关系搞好了好说话的道理,即便他能以势压人,可这人心甘情愿和迫不得已做出来的事儿,差着事儿呢。
马思远等殷明煦走远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对一旁忙着吃东西的儿子马三郎吩咐:“回家跟你娘说,叫她从库房里收拾几套体面些的首饰,我库房里有什么看着不太显眼的好东西也挑出来几件,再将马车里多铺些皮毛,上面搁上玉石席子,省得你表叔觉得热……”
马三郎见马思远等殷明煦走了以后,又跟老夫子一样开始滔滔不绝,痛苦地餐食都用不下去。他不嫉妒自家亲爹心疼表叔跟心疼小儿一般,可他非常恨亲爹不对着表叔唠叨,每回挨唾沫星子的都是他。
“我也去!”马三郎表示,让他跑腿可以,他也要跟着。
马思远皱眉瞪他:“我们都走了,扬州府的生意怎么办?”
“您这话说的,就跟大哥和二哥是废人一样,我没事儿不就是陪着表叔才是正事儿吗?”马三郎撇嘴,见马思远要动手,赶紧跳开,“我不管,爹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跟着。听说那来福客栈有座琉璃院子跟仙境似的,菜肴也跟仙境中出来的一般,我要开开眼界!”
马思远瞪了半天,等马三郎跑了,才无奈叹口气,一个两个都不听话,这来福客栈真有那么好吗?就这么叫人惦记着不能忘怀?
就是金子做的,不也就是一家小客栈?坐拥几十亩地奢华大宅院的马思远实在是无法理解。
不过等他从马车上下来,穿过来福客栈的门牌楼,被跑堂殷切又不失恭敬的递过来一块带着淡淡香气的雪白棉巾时,略微有点能理解了。
陆有福得了信儿很快就迎了出来,听殷明煦说要住在旺福苑,他有些为难:“贵人见谅,那里是用来举办赏花会和诗会等活动的场所,日常并不能用来居住,咱们人手也不够,旁边三座院子都是跟旺福苑一样的,草民安排几位贵人入住最舒适的一座宅院如何?”
殷明煦不想跟来福客栈主家闹不愉快,只要差不多的话,他无所谓住在哪个院子里,所以他利落点了点头:“听陆老板的,只是陆老板可否通融一下,我这位表兄没见过世面,劳您给安排坐一桌旺福苑那种闻喜宴可好?”
马思远:“……”
一旁马三郎赶紧低下头,肩膀微微颤动,不敢叫人发现,就怕马思远瞪他。
陆有福有这个心理准备:“您放心,这个贵人不说,草民定也是准备了的,只是这宴要费的时候多,只能是晚食的时候给贵人们进上去了。”
“无妨无妨,我们先到处看看,休息一下,晚上用过餐食,正好我等也想跟陆老板谈谈。”殷明煦痛快道。
陆有福微笑着侧手:“几位贵人里头请,今日这宴安排在旺福苑可好?吃好后,咱们可以在旺福苑的待客厅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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