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比沈旬矮了近二十公分,这姿势不得不用腿盘在他腰上,实在想不明白这人一激动,为什么要搞这么个高难度的姿势为难她。
但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温芫撸狗似的胡乱撸了撸沈旬微卷的头发,安慰:“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沈旬在黑暗中看她,细长眼眸中反射着微弱的光。其中涌动的情绪极为复杂,有感慨,有伤痛,也有激动,和一些温芫看不懂的东西。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在说着什么温芫没能理解的话。
温芫能理解的是沈家灭门几十年后,仅剩下一个失去自理能力的老人和他这个遗孤后,终于看到希望后的狂喜。
沈旬从出生就开始背负的那些东西,终于有了浮出水面的一天。
那些苦难和磨砺,最终被他的母亲和他赤手空拳地推开了一条血淋淋的路。
沈旬将脸埋在她肩头,声音闷闷的:“我做到了。……”
“……真想让她也知道。”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温芫肩上,顺着皮肤流到胸前。
沈旬无法抑制地想起母亲的脸,那张在记忆中从没笑过的、永远忧伤的脸。
“你是沈家人,沈家仅剩的种子。”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要把那些他没见过的枉死的灵魂镌刻进他的脑中:“小旬,你要记得。你要对得起身体里流着的血。”
他记住了,他也做到了。
“她一定知道的。”温芫语气笃定,像是在陈述事实:“她一定很为你骄傲,他们都是。”
她的话语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让人莫名地想要信服。
温芫轻轻抚摸沈旬的后颈:“柳梧也是。我也是。我们都很为你骄傲。”
“我们也是家人啊。”
回应她的是沈旬更紧的拥抱。他脖颈上戴着的金色项链坠因此紧紧镶嵌入二人的皮肤中,压出红色的印痕,可此刻没人在意这件事。
这坠子是丁英芬给他的。
沈家大小姐死前一晚,曾经见过丁英芬。
她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将一个日记本交给丁英芬。
沈大小姐笑着嘱咐:“这个帮我收着,是给沈家下一个孩子的礼物。”
“日记本?”丁英芬皱眉看着带锁的日记本:“你这姨姨出手,是不是太寒酸了。”
“何况钥匙还插在上面。”她打趣:“就不怕我偷看?”
沈家大小姐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向她:“我相信你。”
“英芬,不论发生什么……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丁英芬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说出这话。
她看了沈大小姐半晌,神色凝重了起来:“小梅,你……”
沈大小姐却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不知为何,让人感到无比悲伤。
“这三十多年,我一直保留着它。”
虽然沈家灭门了,可她还是没有打开或者丢掉它。这是对于好友的承诺,而丁英芬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
沈旬从她手里接过日记本后,钥匙还插在上面,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锈,转动间十分生涩。
显然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打开过了。
沈旬直接当着丁英芬的面打开日记,里面的本页被挖空,放着一条金项链。
项链的链坠是个长着尖刺的海螺,这是沈家的标志。
沈旬还要去翻日记,被丁英芬伸手按合:“回去再看。”
她看向沈旬时,眼神温和,就像是在看自家的小辈:“慢慢看,这里一定有你家人留给你的信息。”
沈旬郑重地点了点头。
桌前,几个人围在一起研究那本日记。
柳梧裹着睡袍打哈欠:“你们研究吧,我智商跟不上。”
说着就要走。
沈旬一把拉住她:“咱们之间就不必避嫌了吧。”
柳梧被他强行按下,一脸不耐烦。
谁要跟你避嫌,也不看看几点就拽着人在这破译密码。
出乎意料,并没有什么密码。看来沈家大小姐是真的信任丁英芬,不止相信她不会偷看,也相信她有能力保护好这本日记。
沈旬看着上面的地址和账户,苦笑:“刚回国又要出国。”
温芫却若有所思抬头:“蒋家有私人飞机吧?”
“蒋家安全么?”柳梧很清醒:“现在丁家都在清理中,我们这边也没彻底扫干净。”
沈旬进了丁家会客室的事情没多少人看到,可对于一直暗中盯着他们的人,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
难道又要找泽塔?那也太拿人家当工具人了。
就在这时,时雨打着哈欠出现在门口。
“大晚上不睡觉,你们几个干嘛呢?”
顿时三双眼睛锁定了他。
时雨:“……?”
时家的私人飞机载着沈旬消失在云端,丁家的障目之叶也消失不见。丁家、蒋家、时家,以及不日将会随着沈旬回归的沈家,结成了联盟。
昔日五大世家,蒋沈韩杨丁,此时三家结盟,海城杨家树倒猢狲散,帝都杨家摆明了不掺和这烂事,只剩下韩家与大联盟站在了对立面。
要是之前,韩家还不把那群老弱病残放在眼里。可现在,彻底被激怒的丁英芬进入战局,瞬间把一切都逆转。
韩英暗骂,看到徐麟,眼神越发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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