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城里,他和她之间,最为亲密的那段时间,无数次夕阳黄昏洒落,他就坐在窗户下,静静的看着她忙碌着,寂静的小院里因为她变得生动而有色彩,有时,被她逮到自己的目光,明明自己假装冷漠的脸,她的眼波里却依旧闪烁着让他欢愉的光。
他不曾爬起时,她在后山满身鲜血,可是站起来了,他……却连她们的孩子都没能护好,最终生离别。
“夏贝,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魏言简停驻在白杨树下,神色有些飘忽。
夏贝回头看了眼魏言简,嘴角一撇:“不知道。”
她怎么知道他想什么,整天冷着脸,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魏言简低语:“蟹黄包,很好吃。”
“……”夏贝错愕。
他笑了笑:“傻子。”
他已经等过了生与死,如今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
……
回到家,魏言简把东西放下,罕见的没有强势霸道的留下来。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明早我来接你。”魏言简把窗户和木板都重新固定结实,他看着故意离得比较远的夏贝,低头喃笑一声。
很快……
夏贝不自主的摸着手腕上的水珠,神情有些莫名,虽说答应他这件事之后,这人就会放手,但突然之间魏言简变得这么正经,夏贝不知道怎么滴心底有些慌,不安的怀抱着自己的双臂。
魏言简没有多留,走出门前,往拐角处看了一眼,眼眸微凛,大步走过去。
王芹躲在拐角处,眼看着魏言简走过来,心底一下子没了地,想了想监狱里的那个男人,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用手拦了拦发丝,装作镇静道:“女……婿。”
魏言简眼光泛着冷意,上下看了一眼王芹,声音淡淡:“夏贝不认你这个母亲,我也不是你女婿。”
“没事别来扰她。”
王芹不敢在魏言简面前造次,苦苦哀求:“女婿,你就看在我养着夏贝这么多年的份上,救救我吧,我在这地方没亲人,就夏贝一个女儿,我兜里一分钱都没有,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刚刚假装抹泪的动作也忍不住真哭起来,想想现在朝不保夕,风餐露宿的日子,王芹心里就万千的不甘和悲苦啊。
她这一辈子怎么这么苦啊,生不出来儿子被婆家嫌弃,好不容易生个孩子丈夫又淹死在海里,为了求一条生路,跟别人跑出来讨生活,现在连个依靠的人都没了。
现在连女儿都不认她了。
王芹知道夏贝现在不跟以前一样了,要是还拿着生养她的筏子找她要好处,保不齐被赶出来。
不过她刚刚打听了,她这个好女儿不但在这有个生意火爆的商铺,还是Y大的大学生,要是她这个赔钱闺女不给她钱,她就是大学里闹,看她还要不要上这个大学!
堂堂一个大学生,为了钱连亲生母亲都不要了!
想到这,王芹也胆大了一些:“女婿,你看夏贝上大学,学习力有补贴,这还有一个大鱼铺,说啥都不难是不。”
王芹没敢直言要钱,但她那市侩又贪婪的模样,魏言简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年头,尤其是Y港,作为重点改革区域,短短半年,就盖头换了一个新面貌,不算倒买倒卖的活计,就是在学校门口随地摆一个小吃摊,也能挣不少钱。
魏言简嘴角微抿,凛戾的眼神看的王芹心发慌,她往后倒退几步,控制不住哆哆嗦嗦:“我就要点钱让我能吃饱穿暖,我是她妈,我还能害她不成。”
“吃饱穿暖是吗,行啊,跟我走,保你吃喝不愁,还有钱拿。”魏言简眉眼间都要笑开了,只是眼底的嘲讽也不加掩饰。
“我不跟你走,我要找夏贝,我要找我闺女。”王芹不是傻的,知道魏言简不是好惹的,也不会白白好心给她安排。
魏言简淡淡看了王芹一眼,没说话。
魏言简脸上面无抱歉,看的王芹心惊胆战,她慌里慌张的跨步就向夏贝的鱼铺跑去。
魏言简嘴角轻勾,低垂的发丝遮盖冷厉的眼神,他没回头,右手抬起,双指并拢微动,似漫不经心的动作。
胡同里蹿出来两个带着帽子的男士,不顾王芹挣扎,双手擒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拖。
“啊!你们干什么?!呜呜……呜……”王芹还没来得及大喊就被人一手捂住了嘴巴。
王芹被人禁锢着往胡同外脱,嘴里被人捂住什么也喊不出来,她睁着双眼看着双眼惊恐的看着魏言简。
黄昏中,暗淡的光线映射到男人冷硬的脸庞上,眼神深沉,暗涌起伏着阴沉的光,看的王芹汗毛疏离,瞳孔忍不住放大,恐慌害怕的情绪使她手脚都发软。
她听跟着那个男人说过,面前的男人是从真的血雨尸海来走过来的,大灾年逃港的那些人被驻海的洋鬼子拿着机关枪扫射,只有他一个人使着筏子成功活了下来,最后还干起了捞尸的活。
她还听说……这个男人手里沾过血,煤城的三爷都被他一刀刀的削了骨……
王芹拼了命的挣扎,吓得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抓住她的男人有些嫌弃,碍于魏言简在场,没敢表露。
“好了,亲家母,你放心,我哥们还能害了你不行,去的地方保证你吃好穿的暖,最重要的还有钱拿,保管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