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贝在房间里辗转反侧,一如那时在县城魏言简被人抓走之后,也独自在房间里难以入眠。
时间地点不同,可也不得不让她承认依旧担心那个人。
“叮叮叮!叮叮叮!”
楼下座机响起,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一秒,两秒……还未有人接起。
夏贝紧攥着被子的一角,忽然坐起来,下床穿上鞋就往楼下跑。
她跑到楼下,站在电话旁静默了两秒,伸手拿起电话:“喂,是程叔吗?”
电话那头十分安静,就在夏贝准备再询问一句时,熟悉的男声响起:“夏贝,是我。”
夏贝的手紧紧攥着电话线忽的一松,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还不能回来,你不要担心。”
话音落后,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
魏言简站在码头,身后横七八歪的倒了很多人,他直视着前方:“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我没有回来,答应你的,算数。”
夏贝站在电话旁沉默,黑夜里,不知是月光还是眸光泛着光泽,越来越凉,最终凝结成一滴眼泪落下。
香港湾仔码头,月光洒在海面上,男人站在岸边,背影笔直,微风吹过带走一声沙哑的低沉:“但是,夏贝,你要知道,没有如果,只有死也不放手的我。”
“言简,都收拾完了。”阿良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幸亏留了一手,差点让那老狐狸给阴了。”
阿良接过魏言简的大哥大别在裤子上,抬脚踹在躺在地上的几人。
“他娘的,敢阴哥几个,也不看看你良哥在道上混了几年。”阿良舌尖顶着上颚,面露嚣张,一把薅过躺在地上哀嚎的人的头发。
这时候他一脸凶狠,挑着眉毛一巴掌扇过去:“给老子交代,李博文那个老狐狸跟何志宏都达成了他娘什么条件!”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吓的浑身打哆嗦,慌乱摇着头。
“是吗?”阿良从腰身抽出来一把匕首,上身压着那人,拽住这人的头,匕首放在那人的耳朵上,忽的一笑:“是吗?”
“啊!”一声撕心裂肺发惨叫。
在道上混了十几年的阿良,十二岁拜了关二爷,从城西砍到城北,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被道上的人称一句良哥,可不是靠着插科打诨的一张嘴。
“啊!!我说我说!”那人疼的痛不欲生,咬着牙求饶道。
“我只知道李博文要想联合何七少独吞了全部的航运,包括大陆的线,还有魏哥股市上分的钱。”
阿良挑眉:“李博文这老狐狸也不嫌贪多嚼不烂。”
“……我那天离得近,好像听到李博文在这次金融股盘崩溃里赔了不少钱,这次何七少不仅答应分出大陆的线,还答应把魏哥的钱分七成给李博文做资金运转。”
阿良先是一脸楞,最后嗤笑:“真是好大的脸!”
他后转头问到:“言简,你不是提前给李博文说了这次股市风险大,楼盘不对劲,涨太快,让他提前退吗。”
魏言简挑眉,李博文能走到现在,脑子应该不会这么糊涂。
“好,好像……是他二姨太太隐瞒他,想在中间捞点钱,没想到全砸进去了。”躺在地上的人为了活命,少受点罪,把知道的恨不得一股脑说出来:“好像他二姨太太有个姘头,想捞个大的跑路,连带着李博文一起坑了进去。”
“现在南亚湾那边盖了一半,又是英政府的项目,现在李博文资金链断了,怪不得要狗急跳墙吃这一块。”
阿良放开那人说道:“幸亏没全相信那老狐狸。”
“言简,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反正那老狐狸也算是和咱们撕破脸皮了,咱们直接干他娘的。”阿良吐了口吐沫,一脸凶煞。
魏言简轻笑:“我们从始至终谈的,不是船王何家,而是何老爷子,走,先找何老爷子谈合约,看他清理门户。”
“当然,李博文也得阴他一把。”
……
第二日
景园,程宅。
程天佑当晚没有回来,第二日在电话吩咐老管家照顾好肖天他们。
“夏贝小姐,先生嘱咐让您在这安心住着,一切有他在。”
夏贝皮肤白皙透薄,眼底乌青明显,老管家知道夏贝没有睡好,吩咐手下的人做了些甜粥让夏贝喝,顺便宽慰道:”夏贝小姐喝点甜粥暖暖身子,可以去院内看看花草,上一年魏先生送来一批粉蔷薇,今年花开了一片,很是娇艳,夏贝小姐可以过去放松放松心情。“
昨天下半夜,夏贝脑子里昏昏沉沉,睡着也不知做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起来感觉半个身子都是沉的,心里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陪着肖天和夏珠吃过早饭,准备回房间休息,听到老管家说的话,想着去院里走走也好清醒清醒脑子。
程园很大,夏贝跟着下人绕道院子后面,一排红砖小路,四处都是各色摇曳的花朵,玫瑰、蓝色鸾尾、水仙……不知名的小花,从这望去,万紫千红,然而最显眼的便是那一排盘着铁栅栏的粉蔷薇。
花开正浓,爬了满墙。
粉色的花簇一丛一丛,挤得满满当当。
夏贝走近,浓浓的花香扑鼻而来,大片的粉映入眼中。
不知为何,夏贝有些失笑,疲惫的神色得到一丝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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