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太浅,石头只跳了两跳就撞上浅滩。
“过几天我就回去了,我母妃念我念得紧,我也好久没见她了。”玩腻了打水漂,景烁脱下长靴下水。
“你要回去?”萧景芯大吃一惊。
上辈子景烁回去之后,昭王再无顾忌,动作频频。
这么说,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景烁不能回北州府,若说昭王还有什么顾虑,也就是身在雍京的景烁了。
“不过,若是你大婚的话,我肯定是要留下观礼的。”景烁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少年神采飞扬,无忧无虑,萧景芯心里却发了愁,她还想拖个一两年呢!
溪边有一丛开得正欢的野生月季,娇嫩的粉色花瓣上满是景烁玩闹溅上去的水珠。
萧景芯看着花朵发呆,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由得沮丧起来,重活一次好像也没有什么改变,她现在能用的人一个都没有。
“怎么了?”
到底是好朋友,她心情低落,景烁一看便知,“我听说谢珀是个孤儿,父母都去世了,若你不喜欢他,可以退了这门亲。走,我们找他去。”
景烁对朋友极热心,说走就走。他从溪水里上岸,红色袍摆湿透了也不理,匆匆套上黑色长靴。
他个性张扬,家世显赫,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在他看来谢珀根本配不上萧景芯,对寒门学子不大看得上。
“陛下虽然答应了,不是还没下旨吗?”
景烁兴冲冲翻身上马,他以为萧景芯是在为亲事发愁,就想着为朋友两肋插刀。
“不准去。”萧景芯微恼。她刚刚还跟谢珀说回来拿圣旨,结果却带人去逼退亲,她的面子往哪放?
“咦?那边是不是状元爷?”春巧眼尖,指着对岸山间小道。
对面,谢珀提着一个竹篮往山上爬,走到半山腰时在一座孤坟前停下,将篮中果品祭品都拿出来。
“我让人去打听过,”景烁手遮在额前微眯着眼睛,“他爹出身临州谢家旁支,当年因为与他娘私奔到的雍城,差点成了黑户籍,还是沈家帮的忙,那边本是沈家的林地。”
“沈家?”萧景芯不解。
“就是探花郎沈停家。”景烁挠了挠头,抬眼望向对面山上的谢珀,“你之前不是老说要去认识他吗?我闲着没事就去打听了一下。还听说他曾经去过晏府投书,想入晏府家学。”
这个萧景芯倒是知道,晏扬府上有座书院,收留很多寒门学子,朝中大半寒门出身的官员都在晏府书院进过学。
想起琼林宴上晏扬对他的维护,看来谢珀也进了晏家的书院,难怪那些寒门官员这么不喜欢她,时不时弹劾她,特别是那个左都御史周澜谊。
两人站在溪边仰头看谢珀,他似有所觉也回头望了一眼,隔着不宽的溪流,萧景芯能看到他脸上的清冷表情。
他已经换了衣裳,不是白衫,而是一身半旧的黑色短打,书卷气依旧很浓。他的眉眼肃穆,薄唇微动,似乎心情不太好。
不会是向已故的亲爹诉苦吧,萧景芯暗搓搓地想。
那边的谢珀收回视线,伸手清理坟上杂草,不时小声说话。
“父亲,儿子很好,勿念,可能过段时间不能来看您,不过您放心,我能应付得来的。”
“院里的桂花开了,我制了一坛桂花酒,听说您喜欢喝,以后每年都会送来。”
“只是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谢珀点燃纸箔,伸手挡住山风,直至烧完他都没有说话。
拜祭结束后,他下山遇到骑马停在路边的萧景芯。
“参见公主,参见昭王世子。”
景烁捏着下巴打量他,又拿他和齐毓作比较,末了不得不承认,谢珀比齐毓更出彩些,不说他的家世,与公主倒是金童玉女。
突然见他这么礼数周全,萧景芯还有些不习惯,她本就做好他一旦甩脸色就奚落他的准备,现在反而无话了。
“状元郎。”春巧笑吟吟地朝他福了福身,试图化解萧景芯的尴尬。
谢珀微微颔首,越过他们往前走。
“你站住!”萧景芯羞恼,每次都在他面前气短一截,实在是不爽。
“公主不是说去拿圣旨?”谢珀眉眼舒展,转身笑看她。
他发现这个飞扬跋扈的公主一点就着,极好打发,与别的贵女不同。
萧景芯看出他眼中的揶揄,低头望他的眼神凶了几分,“你不是不着急吗?”
“草民不急,急的是殿下。”谢珀慢悠悠地说,说完还瞥了一眼旁边的景烁。
萧景芯吃了一惊,差点以为他识破自己的想法。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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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烁看他们打哑迷看了半天不耐烦起来,“你们也别互相扯些有的没的,不如比赛骑马论输赢。”
他打定主意帮萧景芯杀杀谢珀的锐气,看到少年书生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也很不爽,这家伙是有些文釆,三言两语就能把公主驳得哑口无言,骑马就未必能行了。
“去营里牵马来。”他侧头吩咐自己的随从,漂亮的丹凤眼闪着狡黠的光芒,“就那匹黑夜王。”
“是。”随从瞬间懂得他的心思。
他们正在京郊万马营附近,一来一回也不费功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随从就骑着马过来了,身后跟着一匹没配鞍的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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