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面带微笑,“皇上是真龙天子,有天神庇佑,自然是能好的。”
随时寻常官方的话,成国公却从中感到一丝安心。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原以为年轻时就见完世上所有的风浪,但是没想到,临到老,还要大起大落。”成国公感叹道,“这样的场面,老夫实在没有精力去支撑,你与我家老三自小一块儿长大,他是个不成器的,但劳烦你看到这些情谊上,以后成家要落难的时候,抬一抬手,留一条性命,老夫就感激不尽了。”
站得越高,成国公就明白摔下去有多疼。自个的几个儿子,他心中清楚,虽说各有各的才干,但往后必定比不上裴阙。
“您严重了,我还指望国公大人能帮扶下呢。”裴阙谦虚道。
成国公笑了笑,再没开口。
二人穿过角门,便各自分开了。裴阙独自往禁卫军的方向走去,再经过一处矮门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拦住了裴阙。
“裴大人,贵太妃娘娘让奴才给您带两句话。”小太监低着头,“城里城外的是非,您能不掺和就别掺和,这日子啊,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过下去,帝王家从来就没什么情谊。”
“娘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裴阙皱眉问。
小太监左右看了眼,回答道,“禁卫军已经被七王爷掌控,当初永宁王留下的人,也被七王爷给架空了。前些日子,蒋侧妃见了贵太妃娘娘,虽然没明说什么,但话外透着的都是让贵太妃娘娘腾地的意思。贵太妃娘娘说了,您是个谨慎的人,什么禁卫军、护城军的,都不要去管了。京兆尹是您的人,就够扎眼的,若是手里握的权再多,可就要惹人嫌了。这皇位谁来坐都是一样,对您这样的世家差别并不大。皇上的病总是会好的,但怎么样,也要病到糊涂了才行。”
提到了皇上的病,裴阙就明白了。
李兴这会还没稳住城外的流民,应该不至于急着动手,裴阙听闻皇上病了时,并不确定是李兴动的手。这会听了小太监的话,倒是品出了另一层意思,没想到薛梦瑶在这会还能想到帮小皇帝一把。
皇上病了,更能印证外边的流言,更加说明皇上不适合皇位。不需要李兴动手,皇上自个先给李兴让出一条路,算是皇上对李兴的一种示好。
“我明白了。”裴阙点头道。
和小太监分开后,裴阙掉了个方向,没有去禁卫军,而是回了刑部。
临近除夕,一日日地变冷了,眼看着城外饿死的人急剧上涨,李兴的封地送来了几十车的粮食。可谓是非常及时。
有了粮食,李兴又亲自去城外发放白粥,那些流民们可以吃饱过年,一个个对李兴是感恩戴德,谁说起李兴,都要夸一句圣人不过如此。
直到除夕夜,雪停了,城外的流民也被安抚得差不多。
没了暴乱,大家过年也能安心一点。就是京都里能看清原委的世家,也要夸李兴好手段。
今年除夕,裴家三房同样过来一块儿过。
府里多了三房的人,瞬间热闹不少。
安芷一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年货,早起时给悦儿穿上新衣后,还拿了一副金锁给悦儿戴。小姑娘不懂金锁是贵还是便宜,就觉得金灿灿的好看,和家里的其他的孩子们炫耀了好一会儿。
一年又一年,算起日子来,安芷嫁给裴阙也有些年月了。做起主母的事来,也是得心应手。
守岁时,孟氏说到远嫁钱家的大女儿,忍不住思念,劝道,“等悦儿长大了,你可千万别让她远嫁。姑娘家出嫁了就成别人家的人,若是离得近了,还能时常来往,照顾一二。可你看看萱儿嫁得那么远,我想送点年礼给她都送不去。既怕她和婆婆处不好,又担忧钱家女婿另有二心,反正是操不完的心。”
若不是钱家门第好,钱瑾瑜除了嫡子的身份,还有功绩加身,孟氏也舍不得女儿远嫁。
安芷宽慰道,“钱瑾瑜是幼子,并不需要世袭封地,比起嫁给嫡长子,萱儿往后还是可以常来京都的。那些封地的王爷将军,每年都要派人来京都,到时候,三嫂不愁见不到萱儿。”
“希望能快点吧。”孟氏笑着道。
妯娌俩说了一会儿女的事,孟氏见屋子里的小一辈都出去玩了,才往安芷这边凑近一些,低声道,“前些日子,七王爷运来的那些粮食,你可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吗?”
“不是说从封地来的吗?”安芷装傻道。
“七王爷的封地最是贫瘠,自个能吃饱就好了,怎么可能多出那么些粮食。还是你三哥和我说了,我才知晓七王爷的粮食,都是从雍州还有好几个地方运来的。从那么些地方运粮食来京都,还得神不知鬼不觉,少说也要一两个月。可一两个月前,京都里可没那么多流民,不过三三两两的流民,他这是早就料到了。”孟氏说得小声,时不时转头看看四周,生怕被人听去。
这个事,安芷早就知道了。
李兴调了那么多地方的粮食,裴阙最开始不知道,后来也收到消息了。
不过三嫂突然提到,安芷也就装着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说这么及时呢。”
裴家三房一直都有野心,不过他们清楚自个有几斤几两重。孟氏提到粮食的事,自然不可能是闲来无事和安芷随意聊天。
安芷感叹完之后,接着问道,“听闻三哥最近功绩不错,裴阙说开春后很有升迁的可能,不知三哥想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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