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翰长叹了一声,摇头道:“这些妹妹里啊,就是阿沁你,最爱搞怪,大哥抱着你,还能忘了你在怀里?瘦是因为近来温书,想不起用膳罢了。君子六艺,大哥也是骑过马射过箭的好吗?”
他说着掂了掂怀里的锦心,忽然将她高高举起,在空中转了一圈,跟锦心来的几人俱是一惊,婄云对这位在“未来”也提剑杀过敌的大爷倒是还有几分放心,但与锦心有关的事她素来都是一万个谨慎,这会也不免提起精神,若有个万一,她好冲上去将锦心抱住。
文从翰见状,又是一声长叹,摇头念叨着:“世人皆醉,世人皆醉啊!”
“大哥,其实是你如今瞧着太文弱了。”锦心苦口婆心:“从前身材还能称得上‘强健’,如今短短一个多月,你都瘦了不止一圈了。来,咱们吃点冰糖枇杷羹,你半碗、我半碗,亲兄妹同甘共苦!”
其实是无论是她和文从翰,都吃不下一整碗了。
文从翰与妹妹目光相对,看着她水灵灵透着真挚的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知我者沁妹也。”
锦心抿唇笑笑——刚才一进屋她就闻出来了,蕙心一定是带来肉角儿来,至少一笼屉。
府里一笼屉肉角多少个来着?至少二十个。
看来对文从翰如今这个身板,太太也是忧心极了。
第二十四回 “娘娘病重的那一年,他们……
文从翰的家庭重点保护人员时光约莫还是要持续一段时间的, 与文老爷那些从北地走水路回到金陵的行囊一起到达文府的,还有姑苏那边送来的东西。
有文从翰的老师云先生写下的考场注意事项,还有……
“嘿嘿。”锦心盯着文从翰笑了笑, 分明粉妆玉琢的小娃娃,笑得莫名有些猥琐, 还有点军痞流氓的气概, 全仗着爹妈给的好脸和生来的好气质撑着了。
未心歪头看她一样, 眉梢微扬, 问:“怎么了?”
“看看那荷包的针脚,应该是云家姐姐亲手做的了,常闻青松文昌庙的文昌帝君最是灵验,想来也是云家姐姐亲自去求的签文吧。”锦心眼尖地瞄到荷包上用黑绒线绣上的两句清隽小字,满脸笑眯眯的。
未心微怔, 旋即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澜心耳朵尖, 听到之后便满脸促狭地对着文从翰笑。
蕙心亦不由莞尔, 取帕掩唇。
拿这几个妹妹,文从翰真是半点法子, 只能匆匆将荷包收入怀中,道:“这些箱子里都是什么?父亲在外又得了什么好东西了?”
如今这位文大公子如今修为还不够高,话题转移得略显生硬。
好在文老爷迅速站出来吸走儿子身上的火力, 笑吟吟道:“自金陵一路北上, 很得了些新鲜东西,与你们每人的都分好了,拿回去细看吧。”
在这上头文老爷还是很大方的,每人一口大箱子,一时也看不出薄厚去, 众人也不可能闲到拿自己箱子里的东西与旁人对比都有什么、少什么。
一时领了东西各自回房,文从林知事后还是头次收到来自父亲的大箱礼物,兴奋得不得了,整个人都扒在箱子上,徐姨娘无奈地摇头,便叫人先打开他那一箱。
箱子里有六匹京都特产的天香绢,徐姨娘见了惊喜非常,忙命文从林的奶娘收起——这天香绢在寻常丝绢柔软透气、坚韧耐穿的特点上更加精进几分,是京都内廷织造局近年的力作,很适合小儿穿着的。
实话说锦心认为这玩意也不过尔尔,但架不住北地织造业被江南织造业的繁盛压了太多年抬不起头了,忽然有了能使人赞叹一番的精品,自然要好生宣扬一番,何况是内廷制造局所产。
如今这绢被炒得市面难求,多半被京中贵族与各地世家包圆了,文家虽有些门路,能得的却也不多,老爷能得这六匹,想来也是用了心思的。
内廷制造局在建开国初年也是辉煌过的,近年来被繁盛的南地织造业顶得抬不起头来,供向宫廷的丝织产品随着贵人们要求的不断提高,由当年宫内多半自给自足,转向由皇商在各地采买、然后供入宫中。
这些朝廷趣闻,清楚的人其实不多,锦心这会满是随意地想起,又想不起是谁说给她的,干脆不再纠结,全当哄自己一笑。
除了这六匹适宜小儿穿着的绢料之外,还有些小儿玩意,如孔明锁、九连环一类的,另有一只婴儿拳头大小金子打造的小猴子,这个倒是不似寻常玩物,小猴子活灵活现,又似人形独脚站立,眼神灵动好似在左右探看,头顶还带着一顶小帽子,帽子上嵌着一枚吉祥如意银丝包嵌的红宝石。
锦心瞧着倒是颇有意趣,拿在手上把玩一下,又去逗文从林,文从林抓在手上没等把玩,先啃了一口。
“哎哟我的儿,这可不是给你啃的。”徐姨娘忙劝下,交代乳母将这金猴儿好生擦拭一番再给哥儿玩。
与文从林相比,锦心得的东西就新鲜许多了,有颜色鲜艳的丝绵织锦、一整套银头面,颜色素净但并不简朴,整套头面中所有饰品上的主要花纹,都是用雕琢成玉兔捣药形状花纹的豆绿色纯净美玉镶嵌上去,边角用小却圆润的米珠装饰,雅致美丽。
豆绿色的玉,颜色又鲜润、质地又纯净,这是十分难得的。
徐姨娘细瞧着,笑了:“你阿爹倒是早做打算,这样颜色的青玉难寻,多半是要攒来给你做嫁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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