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甚是怪异,锦心皱了皱眉,要将小黄鱼放回去合上盖子,婄云忽然道:“主子细摸摸,看这尺寸,底下只怕还有一层。”
“还有?不会是金砖吧?”锦心嘟囔一句:“我说这盒子怎么那么沉呢。”等提起第二层露出第三层来,她又念叨:“原来做了三层,怪道又沉又大,首饰柜的屉子里都没塞进去。”
婄云抿嘴轻笑不语,那首饰柜的每层屉子与上头的小柜门上都带着精巧的锁,一整套灵芝云纹的铜锁,一共十二只,由大到小精细非常,是与首饰柜子配套的。
这一套锁的钥匙她与绣巧每人一套,均都收在随身的荷包中,方才她进屋瞥了一眼,那首饰柜子上的锁果然有人动作,不过因为锁上的严实,没叫人真摸到柜子礼的首饰。
这一盒若是在那首饰柜里,锁再不严实,恐怕真就留不住了。
她思绪飘出的功夫里,锦心已经看到了第三层里的东西,盒子底部竟然铺着红绒底,里头有大小六块黄金福牌,最大者足有锦心的巴掌那么大,圆形轮廓内是镂雕的福字,福字底下又有平安两个小字左右托着它,俱是篆体,古色古香,于锦心而言,那字体也叫她无端感到熟悉。
另外有两个是文从林的拳头那么大的,一样的花色,余下三个均小巧玲珑,能随身做坠子的大小。
这一盒金子便足够在金陵买一座三进三出带园子的好宅院了,锦心目光颇为复杂地看着这些黄澄澄的物件,手里把玩着里头唯一一个不是金子打造的物件,沉吟半晌来了一句:“他还挺务实的。”
婄云轻声道:“贺主子是怕您手里头不凑手,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好与家里长辈开口。您手里头多点银钱,总归也是有好处的。”
说着,她又低头看向锦心手里把玩着的东西,那是一只木雕的小兔,即便木雕,质地也十分不凡,是上等海南黄花梨质地,颜色颇为鲜亮,带着天然的清香,小兔灵动,伏着的姿态懒洋洋地带着些娇俏,半抬着的眼又自然带着几分威严。
她笑道:“这一看便是贺主子的手艺,前生贺主子也是每年送您一个亲手雕刻的兔子,只不过从前送的都是玉或翡翠的,珊瑚的也有过,木质的倒是不多。”
她如今已经可以颇为坦然地说出“前生”二字,这对锦心来说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她在梦境中逐渐梦到前事,虽然醒来会忘记大部分,但好歹还会记住一些,这可比前几年梦了就忘的状态可以说是好上太多了,这一点进步足够叫她欢喜。
也足够叫她不去询问婄云前生之事,能够耐心地等待着所以谜题在梦境中被一一解开的那天。
她有感觉,她前生应该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故而她并未对婄云的言语多纠结,只道:“按你的说法,他如今寄人篱下,所得借为尚未所赐,金银之物尚且好说,好玉难得,上位者所赐必有定数,若拿来雕刻兔子,往后有人问起,玉料无影无踪的,岂不平白又是一起事端?”
婄云笑着点点头,锦心指尖摩挲着那只小兔,垂头细看,总觉着有哪里不对。
从这些灵韵上便能看出雕刻之人的用心,但细看下,这小兔雕刻得虽然用心,有些地方却略显粗陋,细节处与形体线条处工艺部分精细部分粗糙,差距明显,叫人十分不解。
婄云看出她的疑惑来,轻声解释道:“贺主子九月里受了伤,伤在肩上。”
“胡闹!”锦心倏地柳眉一竖:“受了伤不好生养着,还动这些东西,连手都不要了吗?”
婄云温声安抚道:“从秦若新递来的书信来,已经大好了,贺主子本就是医道高手,又盼着此生能安安稳稳与您白头到老,定然会珍重几身的。”
锦心皱着小脸:“谁说我是关心他了,哼!”
婄云失笑,等锦心将匣子合上,唯独小兔留在身边,便道:“那奴婢先将匣子收入库房里,幸亏这一部分是奴婢掌着,登账倒也好算。”
她前生内廷司之事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做一个锦心小库的假账自然不难,这一盒“无来源的灰色.资产”自然会尽快被她分到各日所得,过了明路,成为锦心正大光明的梯己。
这一点上,锦心还是很信得过她的。
等婄云将盒子收了,才将首饰柜子的锁有人动过之事禀与锦心,锦心并不感到意外,只皱着眉头问:“这个怎么能看出来?”
婄云笑吟吟地抬起素手向那边一指,“奴婢走前上锁的时候,在锁头上动了些手脚,那上头或有头发丝,或有丝绵絮,总归一旦有人动了,奴婢回来便定能查看出来。”
锦心不由心生佩服,冲着婄云拱了拱手:“高手。”
“不高不高,都是您教得好。”婄云笑眯眯道:“等您全想起来就知道了,这一手还是前生您教给奴婢的呢。”
锦心忍不住在心中升起好奇,能教给婄云这种手段,教出婄云这样时而沉稳时而俏皮的人,她前世得是何等的奇葩货色啊。
第四十二回 战鼓擂:钱嬷嬷双膝一软……
发了一笔小财, 锦心手里把玩着那只木兔子和一个小巧玲珑的福牌,外头对婄云道:“是谁?”
婄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道:“我方才拿着那枚铜锁对着阳光晃了两眼, 看指头印痕的尺寸大小,绝不是那几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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