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姝晴拍了拍她的手,又道:“阿嫂你不必担心,老太太不安分是常年的了,马氏的一双儿女她都教养过,平日里总想借着马氏把握府里,就没消停过,我那大伯子也是知道的。斐哥儿与马氏是结了仇怨了,但如今几番交兵下来,马氏回府里又被禁足,是做不了什么事的,老太太这几年身子不好,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又有我在,咱们澜娘在赵家的日子,只要经营好了,定然比谁都顺心。”
文夫人听了,道:“你这个做姑姑的用心,我知道。”
文姝晴松了口气,“嫂子不怪我就好。”丽嘉
“我有什么可怪你的?”文夫人好笑道,“从前也听你说过两嘴,只是当时没当回事,亲眼见了才知道我们家姑奶奶在夫家原来这么霸道。……姝晴,我说真的,与户部尚书府联姻,这其中的好处于咱们家是说也说不尽的,这一桩婚事,只要那赵斐不是身体有疾或是品行极差,我与你兄长都会点头的,何况那孩子文质彬彬颇有前程,可是咱们家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好亲事。”
二人低低言语着,外人倒是听不到,只能看到她们两个低语交谈,五位姑娘慢吞吞地跟在后头,也在交头接耳。
澜心拨了拨手腕上那个赤金丝嵌珠的牡丹花镯,又看了一眼蕙心手腕上被强塞上的羊脂白玉镯,表情有些微妙:“我还是头次见到这种路数。”
“习惯了就好。”赵婉拉着她的手,道:“没事,有我呢,我以后不在家的时候还有我娘,老太太这辈子在我娘手里就没赢过,要论应付老太太,我娘可是我们家头一名。”
澜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两声,嘴角抽搐着道:“你还真是……坦坦荡荡半点不瞒啊。”
“嗐,你这不早晚也要知道的。”赵婉拍拍她的手,“放心,老太太虽然有心但是无力啊,也就是如今大伯母吃了挂落她老人家才亢奋起来,不然从前单是这两边斗法,便足够热闹了,老太太向别处,半点心思都分不出。至于现在嘛……就像我说的,习惯就好了。”
蕙心眉心微蹙,几人也没去拜访马氏,径直来到花园中,文老爷、文从翰父子与赵大人倒是相谈甚欢,赵大人设宴相待,其乐融融。
赵大人听闻文从翰是云先生的入室弟子,又知道他已过了乡试考中了举人,心中又喜又羡,连道:“文兄生得好个麟儿!”
稍后宴席算是家宴,赵大人见了澜心一眼,见她行为举止落落大方镇定从容,心中十分满意。
至夜间,他唤来赵老太太屋里的妈妈,问过白日间的事,面色沉了许久。
第二日晨起,文夫人梳了妆,众人在正屋里吃早饭,用过早饭正要动身,忽然听人传:“那边府里老太太打发人来送东西啦!”
然后便是流水似的送入屋里的锦盒礼物,一个小厮恭恭敬敬站在门外,垂首道:“按主人的吩咐,送来十二匹苏缎、十二匹蜀锦,主人说了,这些本是南地的东西,想来太太、姑娘们都见过更好的,这些是入不得眼的,只留着赏人用也罢。另有翡翠玉镯一对,是主人特意叮嘱,要送与二姑娘。”
说着,便有一位妈妈捧着锦盒上前,文姝晴只看了一眼,便断定道:“这是贺嫂子的遗物。”
赵老爷娶了三位夫人,第二位夫人也就是赵斐的生母,正是姓贺的。
第六十八回 世间之大喜,莫过于失而复……
那位贺夫人留下的东西, 据说可是一半在赵斐手里,一半收在赵大人处。赵斐出门游学去了,近日不在京中, 那这一份东西是谁叫送来的,可想而知。
贺夫人是承恩公府养女, 算来也是皇后的义姐, 当年与赵大人结亲时承恩公府还不是承恩公府, 但祖上到底也曾荣耀过, 赵大人眼看前程远大,贺夫人的嫁妆也不薄。
那镯子打眼一看,幽幽的碧绿,一汪水儿似的清透,傻子都知道是好东西, 澜心一时有些无措, 几瞬间反应过来, 忙上前道谢。
还是文姝晴与大房那边的人熟悉, 笑着与来人言语两句,叫人沏茶给他, 那小厮连道不敢:“二太太折煞小的了。”
看大房的人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知道文姝晴说澜心嫁过来了没人敢欺负,这话里头不带虚的。
文夫人心里一松, 走上前来客套一番, 又道:“多谢老太太惠赐,明日我必带着小女登门致谢。”
场面话说起来自然是又和气又热闹的,锦心想起那位贺夫人的出身,指头微动敲了敲桌子,下意识地联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马上要见到的人。
那边送走了大房的人, 文夫人命人将礼物收起,澜心打量了一对手镯两眼,文夫人道:“这样品质的镯子,一看就知道是要留给女儿媳妇的。那位贺夫人青年早逝,只留下赵斐一子,这镯子既然给了你,应该是赵大人的意思。”
澜心没做声,文姝晴叹道:“我那个大嫂啊,也是个可怜人。”
她只是随口感叹一句,说完了就摇摇头,没在几个孩子面前多提,文夫人留了点心,预备回头拉着她再细问。
锦心恍然,想到:贺家上一代认了七八个女孩儿养在府里,除了自家嫡出的女孩儿,如今看来,嫁得最好的就是那位贺夫人了。虽然贺夫人早逝,他们与赵家倒是一直联络着感情。
这里头做主的主要还是贺家老太太,承恩公一直外放,回京留了不到两年又被调去西北,手里是实打实掌着兵,傻子都看得这事当今在给儿子铺路,承恩公身为皇后血缘最亲近的弟弟,也有真本事在身,前途自然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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