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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心定下神来抬手一摸床边几上的茶碗,吩咐道:“这水冷了,还不快热热地斟一盏来?去正院给太太报信,然后关上院门不许人出去,今日这屋里的事但凡走漏了半点风声,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未心淡淡添上一句,“满院连坐,一个不饶。”
    被她们两个这样一吓,满屋子的人都瑟瑟发抖,到底也动了起来,只是捧着水壶进来的人在要迈过那布偶的时候又僵住了,澜心几人又恼又急,却也没法子。
    她们自己心里都犯着嘀咕颇有忌讳,怎好强迫那些小丫头们冲那种东西伸手。
    这时锦心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要抬步走向那个人偶,一向波澜不惊的婄云有些失态,急急唤道:“主子!”
    “这世上人心诡谲、阴私谋算岂不可怖过这等鬼神之物万千,何况鬼神诅咒也不过无稽之谈,杀人若这么容易,战场上还用什么刀枪,两军对敌也不必冲阵,直接互相扎偶人算了!”锦心冷嗤一声,婄云的反应却不似往日那般处变不惊沉静恭谨,而是猛地跪下紧紧抱住锦心的腿,“主子……您身子弱,好歹有些忌讳。”
    她语气几近哀求,激烈的反应让锦心敏感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来,不等她再开口,未心便猛地起身把她按住,极具威严地道:“婄云说的对,你给我老实坐下!”
    比之蕙心与澜心,在商场里摸爬滚打磨练着、手下又养着几十近百名伙计与死契工人的她身上威严更重,如今家中奴仆对她的畏惧尊敬也远胜于对另外几位姑娘。
    她这样板着脸,便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虽然锦心并不会被别人的威严压制住,但未心还是她亲姐啊,锦心倒是想不听话,但她直觉如果她这会不听未心的话,回头一定会被未心念叨得头疼。
    不等她做出反应,未心已经快速地将她按着坐在小绣墩上,云幼卿也强打起精神,伸出手来握着锦心的手,“沁娘听话,莫动。”
    但这屋里唯一不怕那玩意的人不动,难道叫那东西一直躺在地上阻碍婢仆来去吗?
    锦心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婄云在她身边施力将她死死按住,隔着厚厚的几层衣裳她也能感受到婄云的手好像在轻颤,她心里某个地方倏地一动,身形微微顿住。
    婄云从前可不是畏惧鬼神诅咒之说的人,当年攻越城久攻不下,她不免用了些阴损手段,越城可谓是京城的最后一道天险防线,当时方家那位太后急眼了,召集了天南海北诸多阴诡术士连着做了七七四十九日法事,各种术法手段齐飞诅咒她与贺时年,明谕谁能得手赐金万两封一品国师。
    可最终呢?她与贺时年还不是安安稳稳地立到了太极殿的御阶之上。
    当时他们还将此事作为笑谈下过酒,婄云对此也颇为不屑,将此事引为方氏的愚蠢人生中又一座里程碑,怎么如今……婄云却开始忌惮这种事情了呢?
    锦心微微蹙起眉,蕙心只当她是心里不情愿,软声劝道:“沁娘你乖乖听话,那东西不是那么好碰的……还是从外头叫一位经事的妈妈进来吧……”
    要论老资历年级长的,这屋里就有一个,但看郑嬷嬷这会吓成这模样,又是云幼卿的奶妈妈,她们谁都不好开口。
    郑嬷嬷猛地站了起来,先对云幼卿道:“奶奶莫怕。”听她这个称呼,就知道她这时候多少冷静下来了。
    到底是经久了事的,郑嬷嬷匆匆开箱笼扯出一块红布来,垫在上头去拿那个小偶人,证人见她伸手,正提着心,忽然听到外头一叠声的通传,欢天喜地如抱住一根浮木似的那种声音:“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了!”
    屋内一众人,听到这声通传不由自主地都松了口气,蕙心连念了两声“阿弥陀佛”。
    “可算是回来了。”澜心长舒了口气,道。
    这到底是云幼卿屋里的事儿,虽然也是这府里的事,但文夫人插手得、文从翰管得,她们这些做小姑子的却不好逾矩太多,何况又是这种阴诡之事,她们几个也都没经历过,吓得三魂七魄乱飞,再看云幼卿那个难看得吓人的脸色,不免更加人提起一颗心。
    总算文从翰回来了,这屋里也算有了能主事的人,她们几个可以不用提着一颗心了。
    这边刚松了一口气,澜心就忍不住催促道:“大夫怎么还没来,月巧你去看看。”
    实在是云幼卿的脸色白得都能吓死人了,她才因为文从翰回来松一口气,转头一瞧见云幼卿这模样,心又提起来了。
    如今云幼卿可不单单是她一个人,正常人没听说会因为惊吓恐慌身体吓出什么大症候的,但孕妇可就说不定了啊!
    何况这段日子云幼卿的身体本就不大好,常常抱病,谁知是不是这东西起了效验的缘故?
    嫂子和嫂子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小侄儿绑在一起,足够澜心揪心挂心了。
    澜心一时已经盘算到哪家的道长高僧神婆术法更高了,那边文从翰匆匆进来,或许是察觉到院里气氛不对,他行色匆匆地入内,快步进了寝间,握住床上云幼卿的手,见她面色不好,忙道:“幼卿莫怕,我回来了。”
    他揽着对他流露出几分惊惶之色的妻子低声安稳着,又问郑嬷嬷:“郑妈妈,这是怎么了?”
    郑嬷嬷一面道:“大爷小心脚下。”一面将方才之事细细说来,她这会多少镇定了些,说话不算极有条理,到底也能叫人听得明白,文从翰听到一半便阴沉下面色,对着妻子妹妹们到底还有所克制,只是不断地安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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