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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心心中一紧,扭头看去,便见婄云满面肃然推门进来,眸中不乏急色。
    “怎么了?”
    锦心问道。
    婄云低了低头,近前来附耳对锦心道:“荀平亲自过来传话,夏狄冬至宴后,萧嘉煦便不知所踪了,一同失踪的有他近年来培植的心腹数名,咱们的人马跟了不足百里便被甩下了,但看方向,是南下来了。”
    锦心将手中的笔一扔——如今不是杀不杀了,人都跟丢了,上哪杀去?
    第一零八回 “姑娘——有人登门来向您……
    荀平留在外头没走, 还等吩咐。锦心依旧写了一封信与贺时年,将事情在信中与他说清楚。
    如今只说萧嘉煦自西北南下,可没说是往哪里走, 如今算来还是贺时年那边风头比她这里更盛,人说树大招风, 他那边的动静大便更引人。萧嘉煦若真是来找事的, 自然是直接找最大的靶子方便, 而且贺时年那边可运作下手的余地更大。
    反观她这些年深居简出, 在外头也不过是个寻常闺阁少女,又体弱多病,莫提什么名头了,便是熟悉她的人都没几个,遑论什么声名身份, 萧嘉煦便是来了, 也无甚可用功的地方。
    但……有些事情又怎能只按常理揣测。
    锦心倒不怕萧嘉煦来个擒贼先擒贼老婆, 萧嘉煦虽然行事狠绝却并非丧心病狂没有底线之人, 若她身体康健也罢,以她对萧嘉煦的了解还不至于捏住她的命拿去威胁贺时年。
    就好像他们重生归来占了数年先机, 本是有无数次机会直接做掉萧嘉煦的,却一直没有动手一般。
    他们这群人,大多都是心思狠绝之辈, 因为心肠手腕软弱的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到棋盘前的机会, 但却也不会是丧心病狂之人。
    因为丧心病狂之人,往往走不到最后。人生在世,不谈所谓道义,心中总要有一杆秤来衡量底线分寸。
    何况上辈子这种交道打多了,便是萧嘉煦真便底线吞了丧心病狂了, 她也不至于毫无应对手段。
    只是……锦心沉吟半晌,还是没想出来那家伙南下来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者说觉得他想要做得太多了,一时无法决断猜测。
    少顷,锦心又提笔写了另一封信与荀平,信中是她要备下的后手。
    无论萧嘉煦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他们都要提前做好防备与应对的措施,同时,她也要备下一条后路。
    不是给他们的。
    此生瑨朝国力强盛,当今胜在性情温和能听进言,有聪敏东宫由贺时年辅佐,夏狄对瑨朝无异螳臂当车,但若有萧嘉煦坐镇,这螳臂或许还这能顶一二年的车。
    即便有步云和乘风所言在先,锦心有时也会心中发虚,既然说不准还有多少年活头了,那便少耽误一年是一年。
    若是夏狄与瑨朝胶着纠缠上,贺时年必定被绑在京中或战场上,总归不能离了太子,那届时他们有多少年光阴能够相守,锦心自己也说不准。
    因此,最好先将萧嘉煦与夏狄分开。
    萧嘉煦是当代夏狄王与瑨女所生,这些年在夏狄王庭中受尽歧视屈辱,据锦心所知,他对夏狄还真没什么归属感。
    前世促使他与兄弟们斗最终掌控夏狄的,先是为了活下去,然后是因为野心。
    他对夏狄最大的归属感,应是对前世他一手打下来的那个夏狄,而不是如今这个,老夏狄王坐镇,各路王子大臣混斗,王账内均昏聩无能,耽于荣华美色的夏狄。
    他若仍有满腔野心壮志在,那便指给他一条路,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他的野心又何妨。
    总归,南疆之地、夏狄领土,都势必是要收服的。
    前者是收复,后者是要收入掌中。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况且瑨与夏狄有罂粟粉的旧怨在。
    若这般细算算,锦心与夏狄,也不是没有旧怨。
    前世她的身体垮得那样快,也有几分幼年时遭罂粟粉算计留下的隐患在其中作用。
    锦心闭了闭眼,将写好并夹了细线封了火漆的两封信分交给婄云,叮嘱道:“这一份给阿旭,快马入京,尽快送到阿旭手上,告诉荀平千万小心,这封信一旦流外,咱们恐怕又要添上许多麻烦事了。”
    婄云肃容应是,锦心又指另一份封道:“这个给荀平,叫他按信上说的一一预备。”
    她神情是难得的郑重,婄云也郑重地应下了,只是看着锦心眉心微蹙的表情略有些担忧,低声问道:“您可是又头疼了?……依奴婢看,这萧嘉煦南下,倒也未必是件坏事,乘风道长所言的三月之期可快要到了,利在西南,他勉强也算是西南来的吧?没准他这一来,还真能成一件好事呢。”
    锦心偏过头来微微扬眉看她,“乘风说的话你就信了,这可不像婄云你的风格啊。”
    婄云轻言细语道:“只要是在您身上有好处的话,无论谁说的,奴婢都愿意信。”
    “希望永远莫要寄托在旁人身上,何况是敌人。”锦心脊背挺直,眼帘微垂,提笔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下“忽耶”二字,笔走龙蛇气势昂扬,与她素日手书之清隽疏恣全然不同。
    她撂下笔,冷视着纸上二字,淡淡道:“此生是敌是友还未分明,且看看吧。”
    看着纸上那两个字,婄云眸色微冷,低声道:“只待夏狄那边收网,先取此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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