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说定了。”婄云自顾自点了点头,又软声与锦心道:“奴婢用弹针法施针与您,保准是不疼的。”
锦心“呵”了一声,撇了撇嘴,“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算来萧嘉煦离夏狄也有两个来月,咱们这头一盘棋要在什么地方下,将见分晓了。”
婄云低头将锦心怀里的汤婆子取了出来换上新的,没做言语。
这些事情,锦心心中自有判断,她要做的便是只是照顾好锦心的身体,然后执行好锦心的命令。
前世今生,自来如此。
只是有些时候,看着锦心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她忍不住想要近前去,哪怕不能挨在锦心身边,能哄锦心一笑也是好的。
二月里,金陵春光正好,锦心的病症还是没有好转,天气变换的时节又添了咳嗽的病症,徐姨娘为此忧心不已,连日换了各种汤饮都无甚大用,倒算是把锦心喝得再不想想见杏仁百合枇杷……了。
萧嘉煦那家伙还是迟迟没有动静,倒是贺时年的信紧着来了十几封,万分叮嘱锦心小心,絮絮叨叨使出了十成时的功力,信封厚的能垫桌脚去,有时一旬不到便有一封新信送来,倒叫人好生无奈。
锦心自然要写回信与他,几次往返到不像是提防故人大敌,而是借此机会谈情说爱了。
二人这些年来也有书信往来,一旬一封,如今信来得比从前更密了一些,锦心倒是没什么,只是有几次婄云一面看她写信一面出了神,锦心见她目光复杂,便有些疑惑,问婄云一回,婄云只笑道:“见主子的字愈发好了。”
锦心看了一眼这一年来都软绵绵的字,想不通婄云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不过她不是会强人所难的人,既然是婄云不愿宣之于口的事情,她又何必强问呢?
虽然时下人都将自家奴婢视为自己所有,多是对奴婢要求极高,甚至有的不容奴婢有私心私情,只能受自己支配。
但在锦心看来,一来奴婢也是人,自有三情六欲,怎会没有心事想法,只要忠心在,有些小节上的事情不必十分在意追究;二来……她本心里,不愿将婄云视作奴婢。
她视婄云如至亲,两世相伴,感情不亚于对徐姨娘。
春日里寄月来瞧她,今年寄月有了身孕,便不打算出门走镖了,要先在家安心养胎,不过她也不是闲得住的人,便是养胎,也不可能只在姑苏一处待,反而是两地走动频繁,说是安心养胎,其实半点都没消停。
不过她身子康健甚至远胜男子,徐姥爷说真把她关在院里躺着养胎反而不好,她既然能动、愿意动,动一动也是好的。
寄月来了金陵少不得进来瞧一瞧徐姨娘、锦心与林哥儿,是拎着些新鲜东西来的,云景被徐姨娘留下吃茶候她,她便往懿园里来了,身边还有徐姨娘身边两个妈妈,是徐姨娘不放心,为她身子硬塞进来的。
到底是个孕妇,便是对路途熟悉,徐姨娘也觉不许她自己走动。
园子里,锦心坐在窗边翻书,华心在一边练琴,她学琴没多久,指法倒是练得纯属了,能弹两首曲子,尚可入耳。
寄月进来姊妹两个少不得亲热一阵,华心在一旁瞧着好不眼热,眼巴巴地看了看锦心,得体地与寄月见了礼,然后给二人留出叙话的空间。
“你这小妹妹倒是好的。”寄月笑道:“瞧着生得真俊,性子也好。”
华心有些羞赧地低了一低头,正抬步往出走,忽见外头婄云面带急色地走进来,正要开口,寄月在那边叮嘱锦心道:“你前儿不是说想去梅园里住一段日子吗?且歇歇,今日我在街上见到些人马,极为勇悍,非寻常江湖人模样,也非我朝兵丁。这金陵城恐有乱事,你还是在家中安全些——”
她话说到一半,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个婆子,在院里大声道:“姑娘——姑娘——有人登门来说是下聘向您求亲啊!”
婄云脸上登时落下冷意来,锦心只瞥一眼便知为何,心一沉:萧嘉煦这家伙是又作哪门子的妖?
第一零九回 会面(二十五日第一更)……
那婆子回的话属实令人震惊, 一时锦心院中众人都定住身无暇关注她,还是婄云走出屋去冷脸斥道:“姑娘面前,言语也没个顾忌。”
卢妈妈回过神来, 连忙唤她近前,详细询问是何人登门, 锦心心知肚明是谁, 不耐烦听那个, 刚才婆子进来嗷一嗓子震得她一阵心悸, 寄月忙道:“快端茶来,沁儿你靠着倚一倚……”
自前几年起,锦心的院子里就不许有人忽然高声言语了,整个上房里铺满了柔软厚实的地毡,就是防着有东西忽然掉落惊得锦心不舒服。
这会那婆子猛地反应过来, 忙讪讪闭口, 卢妈妈急得直催她:“你倒是快说呀!”
“卢姐姐。”骆嬷嬷喊住了她, 缓缓道:“且先清静清静, 叫姑娘先缓缓。你,在前头听说了多少, 先到后面去候着。姐姐,下房里细问吧。”
卢妈妈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拉着那婆子往下房里走了, 寄月见锦心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一时有些无奈,“你就真半点不好奇?”
“有甚好好奇的。”锦心按着心口顺了两下,心中有些厌烦这样的状态身子,可重生一回, 这辈子都是白捡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厌烦,能活着便是万幸了。
她靠着凭几喘了两口气,眉目冷淡倦怠,挺过一阵心悸,方淡声缓缓道:“我这体弱多病的名声整个金陵城但凡消息灵通些的谁不知道,与文家素有往来的,又有哪个不知四姑娘体弱,此时上门求娶的,多半是为了文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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