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心头一暖,低头拾级而下,绣巧搀扶着她,低声道:“姑娘……”
“走吧。”锦心拍了拍绣巧的手,安抚道:“不是什么大事,放心。”
绣巧眉含忧色地望着锦心,便未再言语。
夜深更漏,锦心披着件黑色斗篷,婄云半拉半抱着她,二人悄悄走出屋子,婄云足尖点地提气用力,瞬时间二人便轻盈如点水蜻蜓般飞了出去。
锦心对这种行为十分适应,前世这样带过她的人多了,婄云也是其中老手,只是如今锦心身子不同从前,婄云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两分。
出文府后巷,一辆马车静静等在街口,荀平一身青衣,恭敬一礼,“属下为您驾车。”
锦心向他点了点头,马车中座位上铺设了毛毡,备着薄毯和汤婆子,甚至有一个小茶炉用两块炭的余温温着茶水。
春日夜里还是有些寒意,婄云把汤婆子递到锦心的手上,夜晚的街道无比静谧,马蹄哒哒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锦心怀抱着汤婆子,轻声道:“有好些年没在这个时候出门了。”
婄云神情郑重,即便锦心白日已经说过萧嘉煦是带着谈生意的诚意来的,她还是未能放心。只要在锦心身边有一点危险的苗头、可能,她都不会放心。
荀平亦然。
今日会面的地方是一家酒楼,同时也是荀平明面上的江湖势力暗地里情报网的一处据点,楼中已有数十高手安静待命,唯一的任务就是确保锦心的安全。
马车没走多久,似是拐了两条街出去,最终停在酒楼的后门,夜幕掩映下酒楼安静地矗立着,四周安静得连风声都清晰可闻。
萧嘉煦就站在一楼大堂里,他年长锦心几岁,与贺时年同龄,已长得极为高挑的个子,面容称得上俊朗,一袭黑衣,长袍广袖。
周遭不过两个男子手持兵刃拱卫着他,见锦心在婄云与荀平的左右簇拥下缓步入内,同时流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锦心瞥了一眼,得,也是熟面孔。
凭什么他们就是一人俩,她重生一回只有婄云一个?
锦心心中愤愤不平,面上倒是很平和镇定,略一侧头示意,婄云取出腰间软刃、荀平亦将手中佩刀放下,萧嘉煦轻笑一声,道:“这样信得过我?”
“我信得过自己。”锦心笑着指了指足下的地,语气颇为平静,“不说你身边不过二人,便是你带了百人,在我的地界上,伤我也不易。”
萧嘉煦挑挑眉,没就此多言,转头四顾,道:“咱们就在这谈?”
“上楼。”锦心回以二字,已先行抬步上前,萧嘉煦瞥到她的脚步,眉心一瞬微蹙,旋即舒开。
第一百一十回 “你家这丧家之犬,咬人……
“贺时年不在你身边?”萧嘉煦上着楼, 看着身前快他两步的那个身影,似是随意地开口问道:“他放心你自己在江南?”
锦心上到二楼,扭头看他一眼, “他若在我身边,却是我们都不会放心了。”
萧嘉煦听出她的意思, 是在告诉他, 今生, 他们夫妇二人也站定这中原江山, 他若要争,他们绝不会退。
“夏狄王庭都快被你们夫妻俩搞残了,我拿什么与瑨打?”萧嘉煦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两个人,笑了,“我不至于为了夏狄, 豁出自己与身边人的命去。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荀平指路, 锦心抬步往包间中走, 闻声淡然道:“我亦是带着诚意来见你的。”
时间不多, 她没打算与萧嘉煦墨迹,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 若真弯弯绕绕打起机锋来一个晚上绝对不够谈的,不如一开始就开诚布公。
不过……给她闹出那种乱子来,今晚若让萧嘉煦好端端地走出这酒楼, 她好像有点亏。
锦心垂了垂眸, 与婄云递了眼神,婄云会意,微微垂头示意明白。
小包间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看得出椅子上的椅袱都是崭新的,锦心与萧嘉煦落座后, 婄云斟茶,萧嘉煦道:“我南下共带六人,其余四人就在客栈当中,你的人应该知道。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锦心道:“这句话你说了两遍,我记得了,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我什么?”萧嘉煦倾身看她,笑了,“你们的人不是在南疆搜寻巫医踪迹吗?我手里有一样东西,想来是你要的。”
他自袖中取出一物放到桌上,乌木的小匣样式花纹都颇为古朴,锦心目光微凝,落在那小匣上,半晌方缓声问道:“这是何物?”
萧嘉煦道:“安魂蛊……说是蛊,其实不过是一颗药丸,从一位避世隐居的老巫医手中得来的,前生我监视忽耶日久,总有些门路是你们不知道的。”
锦心看了他半晌:“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人是在找这个?”
“找别的啊?别的也有,来——”萧嘉煦伸出手去,他身边的护卫将身后扛着的包袱递给他,他状似随口抱怨道:“你白天要把聘礼接了,东西早到你手里了,何必晚上又折腾这一趟呢?”
锦心看着那一包袱贴着格式标签的药匣子,按住自己微微抽搐的唇角,心却愈发地沉了下去。
“你想要什么?”锦心问道。
萧嘉煦抬眸看她,二人目光相触,均是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良久,萧嘉煦忽然笑了,是那种毫无掩饰,干净爽朗似乎发自内心的笑。
他笑眼看着锦心,道:“我就不能什么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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