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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有姑婆,咱们这小祖宗还能吃委屈不成?”澜心略一扬眉,蕙心无奈地摇头一笑,“好了,不是说吃酒吗?再筛酒来,华心不许多吃,醉了回去妈妈要担心的。”
    华心乖巧地点点头,几人说笑到半夜才散,蕙心回来得早,她的院子早就打扫了出来,她拉着澜心与她同住。
    走前看锦心披着斗篷在廊下送她们,清澈的月光洒落,映得锦心眼睛都清透明亮,还是瘦伶伶的身量,但纤长挺拔,精气神便与旁人不同,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神采。
    好像锦心打小就是这样的,没见过几回她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时候,却也没有柔顺怯懦的时候,总是从容淡定,不紧不慢,好像天塌下来在锦心眼里都不是什么大事。
    方才在那漫不经心地说起朝局大事,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天大的事儿在她心里也不值一提。
    此时笑着站在那里,清透皎洁更胜月光。
    蕙心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也有些醉了,但她自认神智还算清醒,也呼噜一把锦心的头,拍拍胸脯,道:“那姓贺的是什么侯爷也没用,你大姐我还是王妃呢!左右就在金陵,他敢给你委屈受,你只管来找我!借他一百个胆子,在金陵欺负我们文家的女儿,哼!”
    看着一贯雍容端庄温柔和顺的大姐露出这种模样真是十分新奇且难得的,锦心强压笑意,摆出认真严肃的模样,点了点头:“大姐你放心吧!”
    以后贺时年在就方便了,谢霄那小子敢惹你伤心,我就叫贺时年削他去!
    二人驴对鸭讲一般沟通了一番,蕙心就被澜心拉走了,锦心看她走的时候脚底都打晃了,咂咂嘴,问婄云:“她们今晚喝了我多少酒啊?”
    “您不是交代敞开了喝吗?”婄云笑着回道,锦心转身的动作一僵,抬头看她,满面的不可置信——“都、都交代了?”
    婄云低了低头,“您自个瞧吧。”
    锦心又僵了两瞬,抬手摁着心口——我的酒啊!
    我辛辛苦苦、抠抠搜搜攒下的酒啊!
    不过想到酿酒的人已经回到她身边了,似乎就也没那么心疼那些酒了……怎么可能!
    金陵可不长海棠果,锦心扶着婄云的手慢吞吞往屋里走,琢磨着明年夏日要叫人从北地多运些海棠果子过来。
    新宅的庭院里搭好了葡萄架,可以把这边的葡萄藤也移过去,酿些玫瑰葡萄酒似乎也不错,茉莉花香与葡萄的甜香融合在一起也是一番不错的滋味。
    总归来日漫长,有许多清闲时光能供他们慢慢折腾满园花木果草。
    婚期在十九,是个吉日,成亲那日文从翰送嫁,家里人倒是没怎么落泪,本来亲戚们看着称奇,结果这头花轿一出,见文家人也流水似的上轿,忙匆匆拉住一个问,才知道那姑爷自言在金陵孤寡一身无甚亲友,请了文家众人到那边观礼饮宴。
    这可不奇了?几十年金陵城里也没有这一例,只能看着车轿离去了,半晌才有人道:“文家这老四好命啊。”
    “可不是吗?”周遭稀疏地响起应和声,这边第六挂鞭炮还没放完,噼里啪啦地一路响着,望着车轿远去的影子,这些本是来看热闹的亲戚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好像原本文家唯一一个能叫她们感到庆幸自傲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会令她们羡慕的地方。
    承恩公夫妇并未在成婚当日受礼,其中多少有当朝帝后的缘故,拜了天地后贺时年牵着红绸,结结实实地向在旁观礼的文老爷、文夫人与徐姨娘磕了个头。
    “蒙诸位厚爱将锦心下嫁与我,终我此生,必不负锦心。”
    一旁的谢翼本来笑着,听到他这样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到底没出声反驳。
    下嫁就下嫁吧,这辈子就成一次婚,自然是看阿旭开心的。
    婚宴来的人其实不多,都是熟悉的亲友,荀平赫然在场,他笑着斟酒与谢霄碰杯,然后又与秦若婄云各捧了一杯,三人目光相对,都含着几分笑意。
    因都是熟悉的人,于礼法上并没有什么多的苛责,锦心甚至没有在洞房实实在在地坐等着,拜礼已是在黄昏,白日里姊妹嫂嫂们陪着她在里头说话,拜过天地后便是宴饮,因人不多只摆了二三桌而已,席面上留了她的位子,备下了合她口味又好克化的菜品点心。
    文夫人虽觉着有些不妥,不过算来在场也没什么外人,唯一对他们家来说是外人的太子殿下都没有一句异议,她又何必出面苛责自家女儿。
    见女婿疼锦心,她心里是很松了一口气的。
    谢翼对锦心的观感有些复杂,不过见她处事大方待人有度,心里也松了口气,与她略交谈两句,态度却逐渐郑重起来。
    他这弟媳妇还真不是寻常闺阁女子的心胸见识。
    他自然不知锦心是品出了他一颗跳跃的的婆婆心才露出两分来震慑他,贺时年看出来了,不过见锦心轻描淡写地便叫谢翼心里对她改观,便未再多言。
    不是他自夸,但谢翼想要赶上他媳妇的水平,还是得再修炼几年。
    紧绷了这么多年,一朝万事顺意了,还有谢霄在旁边起哄架秧,贺时年多饮了两杯,本来他的酒量也不至于上头,可泰山老大人带着家里人撤了,媳妇就在身边坐着,他不自觉地就放松下来,与谢霄一杯跟着一杯的碰,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比试比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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