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墨化文慈和关切的脸,墨雪瞳收拾起心情也笑了。
替自己盛了一小碗白粥,坐在墨化文的下首,陪着他用餐!两个人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特点,慢慢的吃了起来,一时屋子里只有用餐的声音,平和中透着宁详,很是让人安定,墨化文心中的沉闷在这片宁和中轻缓了下来。
一会墨化文用完了,墨雪瞳见机的放下碗,到门口叫了墨玉收拾食盒,墨化文的小厮泡上两杯龙井,帮着墨玉一起收拾掉碗筷后,悄然退了下去。
“瞳儿,你还记得你母亲身边的四个大丫环,叫春夏秋冬的那几个?”墨化文抬手拿起一杯茶,轻喝了一口放下脸色沉重的问道。
娘亲身边的四个大丫环,墨雪瞳自然记得,却不知道墨化文这时候问起来是什么意思,不解的点点头道:“迎春她们几个,瞳儿自然记得,她们服侍娘亲尽心尽力的很,前儿瞳儿还跟明嬷嬷打听他们的事,听说还是不好。”
迎春撞死在娘的棺木上,香秋不久后也病死了,荷夏不见了,最后一个雪冬一直在,却疯了,连亲人都认不得。
“你母亲死的时候,她们是不是都在眼前?”墨化文脸色非常沉重,声音不自觉的放低放缓,但既使这样,墨雪瞳还能感受到他话语中微微的颤抖,当年之事是墨雪瞳一直想弄清楚的,被墨化文这么一带,情绪也微有激动,咬了咬唇。
“父亲,您当时为什么不送送娘亲?”这句话她一直想问,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时候被墨化文情绪感染,只觉得再不说闷在心里,涩涩的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造成了父女两个的生份,以前觉得墨化文是个最不合格的夫婿,父亲,但经过这阵子的事,墨雪瞳不得不重新对自己的父亲审视一番。
到了京城后,墨化文对自己的疼爱是真真切切的,就连一直受重视的墨雪敏也因自己靠后,有时候看着自己,父亲眼中明明流露出对娘亲的思念,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真的薄情负幸到如此地!连去见娘最后一面也不愿意?
“那时候,我是真的有事在方姨娘的院子里处理不知道你娘会突然撑不下去了你娘亲的身子虽然不好,却也不可能不好到这种地步那里连等我几个时辰也等不了了你娘,你娘是”谁道男儿不流泪,只缘未到伤心时,墨化文两手紧紧的握紧桌角,生怕自己在女儿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当日的事,他现在想起来后悔莫及,若是早知道她心思这么重洛霞又何至于年纪轻轻就离世不知道是说自己是蠢还是笨,夫妻那么多年,他竟然什么也不知道想到夫妻那么多年的恩爱,这怎么不让墨化文一想起来就悲痛欲绝。
早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墨化文强忍着悲怆的脸,眼角跳跃着盈亮的反光,唇角的苦笑有着挣脱不去的痛苦,这样的墨化文是墨雪瞳想象不到的,她的一颗心忽然砰砰的跳的激跃起来,突然发现从前自己忽略的一些重要的事情。
“父亲,娘亲是怎么死的?”低弱的声音是无法克制的颤抖,唇色瞬间变得苍白,按着书案的手因为用力骨节分明,心里一个声音不妥协的一次次的告诉她,娘的死有问题,而且绝不只是方姨娘的问题,不然父亲早就处置方姨娘了,纵然不处置她,也不可以把她带在身边,上辈子她只知道娘是病死的,所以无怨。
这辈子她认定娘是被方姨娘害死的,所以有恨!
但是现在,她竟然发现这其中另有问题,而且这问题竟然让父亲也讳莫如深,不能尽言!是什么原因,她迫切的想知道,强压下心中一阵阵痛楚的惊悸,期待着墨化文给她一个答案。
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浮起惨痛的颜色,见她恐慌中带着颤抖,脸色白的如纸,却还坚强的抓住书案,不让自己倒下,墨化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了决定:“瞳儿,你娘是病死的,是父亲不好,当时没来得及见上你娘最后一面,这事你不用再查了,父亲就问你,迎春的死是你让人打的吗?”
那件事,他绝对不会说给瞳儿听的,洛霞不说,他也不会提,做个简简单单的墨家小姐就是了!
迎春的死?迎春怎么死的,不是因为跟娘主仆情深撞死在娘的棺木之前的吗?怎么变成自己让人打死的?墨雪瞳有些蒙了,睁着明澈如水的眼眸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墨化文。
“瞳儿果然不是你对不对?”看着女儿清澈的可以照见人心的水眸,那般愕然里带着几分茫然的眼神,墨化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着自己因为洛霞的突然死去乱了心絮,再加上方姨娘的几句谗言就把自己最痛爱的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云城一年多,这时候心中后悔欲死!
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做那样恶毒的事,无端把母亲身边的大丫环逼死,打的她没有活路,才撞死在洛霞的灵棺前,当时瞳儿才十一岁,虽然性子内向些,于自己也不如敏儿那么讨喜,但这些都不能成为她恶毒的原因。
自己和洛霞的女儿又怎么会做下那般的事情,可叹自己当时是被方姨娘迷了眼,她说什么自己竟然都信了,现在想起来当时她跪到瞳儿的清薇园,分明是去挑衅,才死了娘亲的孩子又怎么承受得住,
一盆水浇出去,还是轻了!
又想起自己以往给瞳儿送去的信,最后都原封不动的退还,自己还当瞳儿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又性子毒辣狠戾,就存了索性让她一个人呆在云城,磨磨性子的意思,才对她不理不睬起来,想不到这全是方姨娘设的局,是方姨娘对瞳儿心怀恶念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瞳儿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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