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圣旨下了,也过了聘礼。亲事绝无可能更改。按着大魏习俗,未来小姑及笄,未来嫂子前去观礼也是常事。
陆明玉略一点头:“也好,过几日我进宫便是。”
李景立刻笑道:“我来接你。”
陆明玉无可无不可:“你有空,来就是了。”
正事说完了,李景也不肯走,悠闲地坐着喝清茶。
陆明玉好笑不已,白了一眼过去:“口信送完了,怎么还不走?想赖着吃午饭不成?”话语半点不客气,却也透着不自觉的亲昵。
可见他这段时日的辛苦努力,没有白费。
李景黑眸中漾起笑意:“陆四小姐果然聪慧,一猜便中。”
陆明玉:“……”
一个人厚起脸皮来,真是没法说。
陆明玉只得吩咐下去,令厨房备一席午宴。
陆府里大大小小的琐事,都要禀报陆明玉,由她做决断。李景赖着不走,陆明玉也没闲着一直陪他说话:“你先喝茶,我处理些家事。”
李景笑着嗯了一声。
很快,陆府十几位管事便被召至内堂。
说来有趣。别的府中多是管事妈妈,到了陆府,丫鬟仆妇不多,管事都是男子。年龄多在四五十岁,而且形容皆有些狰狞可怖。
其中一个,少了一只胳膊。还有一个,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瞎了一只。其余几个,也多是如此。
这些都是陆临的亲兵,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不能再打仗了。陆临便让他们在府里领个差事。
反正府里多是些管束下人或采买之类的差事,只要不太蠢,稍微调教一段时日便能当差。
他们对陆临忠心耿耿,对着自家小姐同样忠心。
陆明玉从来不是什么温柔好脾气的人,眸光一扫间,流露出令人诚服的威仪。这是做过太子妃做过中宫皇后养出来的气度。
管事们无人敢肆意,规规矩矩地站着回话。
陆明玉处理家事十分利索,话语不多,句句果断。半个多时辰,便将一日的事情处理妥当。
这期间,李景喝了一壶清茶,吃了半盘子点心,还出去转悠了两回。
陆明玉处理完家事,张口揶揄道:“殿下是不是没吃早饭?”
李景没半点不好意思:“这倒不是,闲着没事,也只得吃喝解闷了。”
陆明玉拿厚脸的未婚夫也没什么办法,起身道:“我们去府中转一圈,殿下消消食,免得午饭吃不下。”
李景低声笑了起来,很快起身。
进了园中,李景很自然地伸出手。
陆明玉看了李景一眼。
李景一脸坦荡。
算了,反正上一回就握了半日的手,也没什么可矫情的。陆明玉抿了抿唇,将手放入李景的手中。
李景无声地扬起嘴角,将手合拢。
这一回,他并未紧紧攥着她的手,就这么轻轻握着。
“四弟被罚禁足五日,去文华殿向父皇赔罪。父皇见他心诚,已经原谅他了。”李景将宫中发生之事道来:“我们兄弟几个,近来也分外和睦融洽。”
陆明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是啊,现在大魏的疆土还没完整。还有一场征伐燕楚的硬仗要打。离立储还远的很。几个皇子都不傻,可不要表现得“兄友弟恭”么?
李景和陆明玉对视一眼,对彼此心中的想法心知肚明,很有默契地转移话题。
有些事,不必说,他们都很清楚。
储君之位,非争不可!
前世血仇,非报不可!
“李昊近来如何?”陆明玉随口问道。
李景答道:“看不出半点不甘,表现得对亲事颇为满意。”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陆明玉。
陆明玉没有闪避:“你看我做什么?想看我对他是不是余情未了?”
李景咳嗽一声:“当然不是。以你的脾气,拿得起也放得下。如果你想回头,不必等到现在。”
话是这么说,心里的阵阵酸意,也是免不了的。
当年,陆明玉和李昊有多恩爱,他可是清楚得很。
陆明玉淡淡道:“以李昊为人,他定然记恨于心。尤其是对你。你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
李景心中涌过一阵喜悦:“小玉,你这是在关心我?”
陆明玉没有看他,也没出声。
李景心里被喜悦塞满,如湖水荡漾起了春波:“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
“我肚子好饿,”陆府饭厅里,陆轩小声嘀咕着:“四姐和二皇子殿下不是去了园子里转悠吗?怎么还不来饭厅?”
陆明月笑着敲了陆轩的大头一记:“耐心等等。”
陆明华抿唇一笑:“殿下难得出宫来陆府,想和四妹独处说话,一时忘了时间也是有的。待会儿他们来了,你们可别打趣,免得殿下脸皮薄过意不去。”
二皇子殿下可看不出半点脸皮薄的样子!
陆轩心里暗暗腹诽,嘴上总算忍了。
又等了盏茶功夫,一双少年少女的身影总算出现在眼前。
陆明玉穿着家常的衣裙,并未着意装扮,可不知为何,面颊格外光洁,一双黑眸也格外明亮。
身侧的二皇子殿下,也是一样,穿着并无出奇之处,唇角含笑,光华夺目。
两人并肩而立,如一双明珠,灼灼闪光,风采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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