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也不止五个城镇。”一片落叶轻飘飘落到石桌上,闫修抬手将叶片拾起, 叶片纹理清晰,一边却已经泛黄, 另一边也是蔫巴巴的。
闫修将叶片搁置一边, 轻叹气, 他也是看着它们一片片凋零,没有任何留情,原本繁盛的景象顷刻间坍塌,就是这么容易。
修真到了他们这里也不过是成了一昧调剂品。习惯了这样的漫无目的, 有些人不想渐渐迷失自己, 提前结束了这一切,有些人像是被控制一般,到了一定时间, 忘却一切,第二天好好过话,还有些人享受着这里的长生,也喜欢看着后辈苦苦挣扎,最后成了祭品,也变得和他们一样——
其实更多的还是像他一样,生不如死。
“祭祀一直都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林悠悠问道。
“缺了一次祭祀,一个城都会死。”
“没有特殊的嘛?比如说为什么祭祀要用还活着的人?为什么他们死了却还‘活着’?再比如说,那个转折时期是你们大多数人开始寿元将尽的时期,阁下在这里呆了多久了?”林悠悠这几个“活着”的用词,就让闫修的动作微顿。
“……很久,估计九州现在的‘仙’也没我活得久吧。”闫修轻笑着,对于林悠悠的某些问题选择避而不谈,说不定明白的比他还多。
林悠悠没有纠结这个,回不回答是人家的事。
她也就问问。
“九州已经没有‘仙’了,修真界没有活过一千五百岁的修士,鬼修也就长一点点。”林悠悠比划了一下,真就一点点。
“到了化神境,多出来的生灵之气会被什么东西抽取,再多也没用。”让林悠悠讶异的是,九州没有修士发现过这个问题,只会觉得自己修为不够。
“后来化神境少了,有些出窍境也开始出问题了。”这是云落某天聊天对她说的。
林悠悠那个时候神魂将散未散,她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好好活着就完事,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旁的祁如喻看着林悠悠比划,沉默片刻,正因如此,九州修士对飞升的执着真的到了极为疯狂的地步。
“是嘛——”闫修讶异于林悠悠的通透,看来不止是他们这里出问题。
“你们这里的环境有东西遮挡,当时身为大乘期的你却还是死了,阁下应该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这个不过元婴境的姑娘,能准确说出化神境的东西,甚至猜出他的情况,也够让人惊讶了,别人只会觉得这简直无稽之谈,闫修却莫名信了。
“嗯,所以我想毁掉祭坛,只有天命之人可以帮我。”闫修也没再纠结,直言道。
“阁下的目标真的挺大。”
“可别人不是这么想的。”林悠悠嘴角微弯,闫修是这么想的,可其它居民呢,他们想活,遇到一个活人都不放过,甚至对还未出生的婴孩都抱着利用的心态。
“但我不后悔。”
“五大城其实都没几个孩子出生了,你们不来,没几年这一切也不复存在,早晚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祭坛还在。”
祭祀当天,凤音城十分热闹,各家都在张罗着。
裁缝铺的姐姐特地过来给林悠悠量了尺寸,几天就做好了祭祀当天所要穿的祭祀服。
白色的底料,朱红色的边尾,衣服上用红线和金线绣着展翅翩飞的凤凰,尾羽一直托到衣摆处。看起来大气又精致。
待林悠悠换上后,很合身,看着没有一点不搭,反而多了几分仙气与矜贵。给她打扮的那位姐姐脸上是笑着的,可她在伤心。
“姐姐在伤心?”林悠悠坐在梳妆镜前透过镜面看着面前精心打扮自己的阿丽,试探着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你这副打扮一定比别的城的更好看!”她慌乱一瞬,解释道,将花别在林悠悠头上的手却在发颤。
最后阿丽在林悠悠眉宇间描了一朵朱色花就算是完了。
“谢谢阿丽姐。”
林悠悠澄澈的眸光看着她,由衷感谢,阿丽触及到林悠悠的眸光不由心安几分。
“他们说祭祀那天会是你最好看的那天,应该高高兴兴才是。”阿丽放下东西,开始收拾梳妆台,林悠悠见状,在一旁帮忙。
“其实,他们一点儿都不喜欢祭祀,我也不喜欢。”
“那祭祀是什么样的?阿丽姐一定去过吧。”这位年岁不大,听闫修说,刚巧是上一位祭祀者。
“就祭祀的时候他们都很高兴,比平时都高兴,祭祀后他们更高兴了,可我那个时候发现自己不是自己,尤其是晚上,我觉得自己很后悔——”阿丽这一瞬突然陷入迷茫,那种迷失却又不得解脱的感觉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是格外清晰。
这时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她要说出这话。
明明不能说的。
“那阿丽姐是不喜欢祭祀么?”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丽突然止住话语,她看着林悠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心里在发凉。
林悠悠伸出手,指尖点在阿丽眉间,阿丽忘记了反应,下一刻阿丽茫然一瞬。
她刚刚为什么害怕?
“谢谢阿丽姐啦!”林悠悠冲阿丽笑笑,起身向门方向跑去。
门外是城里的一个居民,林悠悠只眼熟一点,并不认识,祁如喻站在一旁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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