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修远回头扯了扯嘴角,胡子翘起:“胡说什么,为父什么都不知道!”
他望着桌上大大的包裹,岔开话题:“你最近和淮安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为何近日他送东西都不亲自送来?”
他一提到谢淮安,苏雾一愣。
谢淮安和她之间的事,苏雾尚还未告诉苏修远。
她轻咬着唇,看向苏修远:“父亲,如果我和淮安如果我们的婚事取消的话”
“取消?”苏修远倏地看向她,“淮安要和你退亲”
但他看着苏雾的眼神,又忽然反应过来。
“你要和淮安退亲?”
苏雾望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苏修远一脸震诧,险些吓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淮安知道了吗?为何要退亲?”
苏雾既已经开了口,便对苏修远不再保留。
她低声道:“他大概知道了。父亲,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历了这一场生死,我发现自己所爱之人不是他。”
苏修远依旧一脸震诧,他抬起双脚,下意识来回走动着。
“不是他,那是谁?难道难道”
苏修远像是猜了出来,倏然闭上了嘴。
他沉默了许久,慢慢一脸严肃地看向苏雾:“婚事不是儿戏,此事休要再提。”
他甩下这句话,步伐匆匆地走了出去。
苏雾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
苏修远不同意她退掉这门亲事,不仅仅是顾念他和谢淮安的情分,还因为他认为谢淮安会是最后的赢者。
看来如今,她很难找到一个人能站在她的身边。
苏雾捏了捏眉心,转头望向外面的天光。
快要晌午了,烈日炎炎,不起一丝风。
那个扫撒的婆子拿着扫把,终于沿着檐下的阴影离开了。
苏雾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眯起眼睛。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只要她的房间有人进来,总有扫撒的婆子或者几个做杂事的小厮忙碌在外。
他们不远不近地挨着她的房间,干活十分认真,但次数多了,便让人觉得奇怪。
苏府的下人,不该有那么繁重的事务。
苏雾的眉眼渐渐沉下来,是谁在她的身边安插了人?
她有什么值得别人这般费心思?
苏雾想了许久,那双微微上扬的杏眼儿渐渐惊诧起来。
苏修远从苏雾那里出来,直接去了谢淮安的军营。
晌午刚过,军营中难得一片宁静。
苏修远进去时,谢淮安正擦拭着手中的一把长剑。
那剑剑身细长,剑端又薄又锋利,尾部竟带着倒刺和血槽,瞧着轻巧又怪异。
谢淮安见他来了,将手中的剑递到他手中。
“陈先生造的剑,我取回一把,你看一看。”
苏修远只能压着满腹焦灼,接过剑在手中掂了掂。
剑轻得出人意料,握在掌中宛若无物。
苏修远暂时将注意力放在这柄剑身上:“这般轻巧,会不会易折?”
谢淮安却笑道:“我已经试过了,将之对抗赤炎军的重剑,一丝裂痕都没有。”
苏修远惊讶叹道:“这陈汲,竟真有两下子。”
“你府中藏着这般人物,我们竟要靠赵长宴引荐。”
他提到赵长宴,苏修远不由问道:“还未找到踪迹吗?”
谢淮安摇头,他从苏修远手中拿回长剑,随手丢在了一旁的兵器架上。
苏修远看着他不甚在意的动作,疑惑道:“怎的?这把剑不合你的心意?”
“不,剑是好剑,但人”谢淮安眉眼沉着,“还不可信。”
苏修远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
凡是与赵长宴相关的,皆不可随意用之,不管是陇右军,还是陈汲,谢淮安保持疑心是正常的。
但苏修远想了想自己那小女儿和陈汲之间的情愫,觉得陈汲应该不至于可疑
不过这些他也没说出来。苏暖和陈汲年纪都不算大,两人兴许是闹着玩儿,他可不敢朝着谢淮安拍板,说陈汲是他们苏家的人,让他放心用就好。
谢淮安擦着手,望着陷入沉思的苏修远,开口问道:“你匆匆而来,是有何事?”
苏修远倏地回神。
他还记挂着方才苏雾对他说的话。苏修远不知从何开口,想了想,试探说道:“你今日托我捎带的东西太重了,下次你自己给小雾送去!”
谢淮安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顿。
他安静地望向苏修远:“她都告诉你了?”
谢淮安就是谢淮安,即便只听他的语气,就猜到了一切。
苏修远原本的迂回被生生打断,他胡乱抹了把头发,上前径直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谢淮安望着他,慢慢一笑。
“我还能怎么想,她一时糊涂而已。”
苏修远在原地转了个圈,他喃喃道:“当时你求亲时我曾告诉过你,我这个大女儿和从前不一样了,连我也揣摩不透她成日在想些什么但今日,我这个作为父亲的,却难得看透了她一次。”
他说着,看向谢淮安:“淮安,我觉得,她这次是真的”
“无论什么,她已经是我的未婚妻。”谢淮安忽然打断他,暗沉的眸光落在苏修远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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