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攻城,虽战况激烈,但赤炎军身经百战,那些滚落着砸下来的山石大多都被他们挡下甚至砍碎,因而无论是赤炎军还是燕西兵,方才伤亡都不惨重。
那赵长宴为何要将他引到雍州?
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谢淮安思虑着,眼底的晦暗越来越深。
若是拖延时间,他要做什么他又去了哪儿呢?
想到这,谢淮安心中忽然一紧——京城。
必然是京城。
谢淮安沉默地思索片刻,沉声再次下了令。
“全军整肃好,即刻入京。”
岭南王带着兵,正往雍州城方向行进。
昨日他虽被燕西王嘲讽了,但眼下他也顾不得气愤,因为前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然而走到半路,岭南王忽然又接到一封密报,让他带兵直入京城。岭南王皱眉看完,便要重新调整前行方向。
可号令还未传下去,一支羽箭,忽然从草丛射出,扎入他的肩膀!
岭南王一把捂住左肩,吼道:“有埋——”
可那个“伏”还没喊出来,他忽地闭上了眼,一头从马上摔在地上。
像是晕过去,又像是死了。
“有埋伏!小心,他们的箭上有毒!”岭南军几个将首发现危机顿时喊道,可他们刚出声没几句,又有数支箭急速窜出!
“噌——噌——蹭——”
箭矢瞄准的全是他们的臂膀,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将首闭着眼摔下了马。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对于行进途中的岭南军,简直毫无防备。
终于有士兵反应过来,飞快地攻向草丛,顷刻间,数位燕西装扮的人从草丛跃出,开始迎击。
然而亦是有更多的箭矢,从草丛中不断射出。
越来越多的岭南军将首倒下,终于,半刻钟后,岭南军乱成了一团。
群龙失首,这时,燕西王带着更多的燕西兵从侧方忽然出现。
“老子不喜欢杀人,都给本王别动,本王留你们一命!”
他声音洪亮,宛若铜钟。群龙无首的岭南军望着数不清的燕西兵包围而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瑟瑟发抖着,最终缴械投降。
岭南军倾数被抓,但消息并未被传出。
京城的城门大开,城上无人把守。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血腥味,飞翎带人上去查看一番,下来禀道:“大人,我们的人全都不见了”
其他去各处查看的士兵也陆续回来。
“大人,北城门也没有人了。”
谢淮安眉眼渐沉,赵长宴当真是出手迅速。
“宫里呢?”
“宫里尚还无事,我们的人还守在宫门。”
听闻皇宫无事,谢淮安神色稍缓。
自他任摄政王那日起,京城城门和大宁宫已全部换成了他的人,尤其是宫中,他离开前,在宫中做了重重防卫,赵长宴不可能轻易攻开。
谢淮安沉吟后,立在城下阴影中,往远处望去。
眼下已经过了申时,日光从西铺射下来,京城的寂静,与雍州不相上下。
这场权势的争斗,无人敢呐喊,亦无人敢为任何一方助威。哪怕争斗的两方,一位是皇帝,一位是权势盛大的摄政王。
百姓们只是瑟缩家中,期望不要被波及到。
成王败寇,他们只认结果。
城下刮起了风,簌簌风声吹起,掀起赤炎军身上的软甲,软甲拍在他们腰间缺口遍布的重剑上,发出劈啪的撞击声。
谢淮安又回头望向身后的赤炎军。
一连三日的奔波,且还经历了一场激战,赤炎军脸色已经隐见疲惫。
谢淮安从马上下来,沉声道:“将赤炎军分插各处,其余人原地歇息——夜间,还有一战。”
“是!”飞翎快速将令传了下去。
赤炎军休息的时候,京城中还是空荡荡的。可四周越发空荡,便让人愈发觉得危机四伏。
谢淮安饮了一口水,水珠顺着他的喉结滚下,他缓缓眯起眼睛。
现在,赵长宴会在京城中的什么地方?
他带着那样多的人,可方才,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谢淮安想着这些,却也并未急着寻找,眼下还不到时候,他们要先休息一番,按兵不动。
赤炎军歇息的时候,陈汲骑着马从远处匆匆而来。
“大人。”见到谢淮安,陈汲飞快下了马,抱拳行礼后,他恭声问道:“方才属下听飞翎将军说,军中佩刀出现了问题,可需要属下为将士们更换?”
雍州攻城那一战,数不清滚下的山石被赤炎军抵挡砍碎,现在大多数士兵的刀已经卷刃。
兵无好刀,便是先少了半条命。
这也是谢淮安暂时歇息、按兵不动的原因之一。
谢淮安颔首,道:“更换,器库内的重刀可够?”
“回大人,够的。属下前些日子刚煅出一批新的。”陈汲现在不仅研制新的兵器,亦监制整个赤炎军的兵器打造,自他与苏暖订婚后,谢淮安便逐步重任了他。
“属下这就将佩刀全部替换。”陈汲应着,领命快速退下忙碌起来。
他骑上马,匆匆离开。不久,器库的兵器悉数被运了过来。
数万赤炎军更换兵器,耗时耗力,陈汲汗流浃背,极其认真地指挥着,所有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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