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物品”,这个词让她联想到犯罪现场。
她能感觉到岑慕彬盯在自己背上的目光,她心乱如麻,但始终没回头。
刚摸到门把手,岑慕彬就冲到她面前,一把拦住她。
他开口了,语气低沉:“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知春有些茫然,刚想问什么意思,岑慕彬已经扯住她胳膊,用力将她往回拉,知春跌跌撞撞,被他拖着重新往房间里走。她有点明白他想干什么了,脚开始往后蹬,不想合作,岑慕彬反手一拽,像跳探戈那样将她整个人拉入怀里。充满力度的吻铺天盖地朝知春袭来,她身子一软,放弃了抵抗。
知春不再主动,像个旁观者一样任由岑慕彬把自己重新从衣服里解放出来,又重新推倒在那张早已凌乱的床上。
岑慕彬表现得和一小时前截然不同,他粗鲁放肆,毫无顾忌,为所欲为。
在他们亲密到没有距离时,知春依稀分辨出他身上那股特别的味道,隐没在淡淡的烟味里,这气息令她迷茫,仿佛重回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她视他为救世主,对他充满景仰,那时候她眼里的岑慕彬,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
岑慕彬全程不看知春的眼睛,神情却专注严肃,仿佛在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知春想,他在手术台上说不定就是这副样子。恍惚之中,她陷入迷境,好像自己真的躺在手术台上,被岑慕彬一点一点解剖,他动作娴熟,仔细而无情。
然后,高潮来了,如此强烈,她差点叫出声,那一瞬间,她终于有了真正放松的感觉,紧随其后的,是深深的倦怠和空虚。结束后,岑慕彬没有立刻撤退,身体还压着知春,脑袋靠在她耳朵旁,轻轻喘息。
知春下意识地抬起手,摸到他结实修长的双腿,一股巨大的悲哀没有任何预兆就向她袭来。
“做爱后,一切动物都感伤。”她忘了在哪本书上读到过这句话。
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的心充实完整,每一次都觉得满足而快乐。
知春再度落泪,继而演变成恸哭。岑慕彬手足无措,捧住知春的脸轻吻,仿佛她是件易碎的瓷器。他竭力安慰她,知春却哭得停不下来。后来,他渐渐懂了,便沉默下来,抽身离开她,让她独自平静。
等他重返房间时,知春已倦极而眠,她蜷缩在床的一角,双臂紧紧抱住身体,脸色仓惶凄凉。岑慕彬在她身旁坐下,背靠床头,他垂眸,久久凝视睡梦中的知春。
听不到噪音的房间里,时间似乎静止了。
知春是忽然之间醒过来的,睁开眼,房间里的光线是一种颓废的昏黄。她一惊,猛然坐起:“几点了?”
岑慕彬扫一眼手表:“五点半。”
知春惶恐,手忙脚乱穿衣服:“我得赶紧回去。”
“我送你。”岑慕彬也行动起来。
知春慌乱着,没再拒绝。
本来说好在市区放她下来,但车子经过宜购超市时,知春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就在这儿下吧。”岑慕彬把车停在路边,扭头看看知春,她的心思不知飘去了哪里,眼神闪烁不定。岑慕彬抬起手,替她撩开额前的一缕散发,知春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轻声说:“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岑慕彬看着她下车,绕过车头,匆匆穿到街对面,左右看了看,好像有点迟疑,最终还是选择进了超市。
直到看不见知春了,岑慕彬才驱车离开,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出门到此时,他只注意到一件事——知春始终没再看过他一眼。知春采购了足足两马甲袋吃的,在超市门口搭出租车赶到家中。
推门之前,她深吸了口气,像在酝酿一种与家庭匹配的情绪,她和这个家分开不到十小时,中间却隔着三小时的断层,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远。
一进门就看见荣钧,他在客厅,坐在轮椅里,背对知春。
“我回来了!”知春干哑的嗓音故作轻快。
荣钧倏然转身,看见她时,脸上的神情难描难述。
“你去哪儿了?”语气里丝毫没有愤怒,却非常委屈,“我打你手机,你怎么关机了?”“是吗?可能没电了。”其实是知春主动关的,“我和袁松聊了好久,但没什么结果,我想反正回公司也晚了,就去逛街散散心,顺便买了点东西,都是你爱吃的。”
知春脚步轻盈地走去厨房,说谎没有让她产生罪恶感,或许这又是人的一项本能。
她打开冰箱,把食物一件件往里面塞。
荣钧推着轮椅跟过来。
“袁松给我打电话,说你去他那儿大闹了一场就跑了。”知春背对他笑笑:“他还有脸打给你?”
“他说你状态不太好,怕你出事。”荣钧声音低下去一些,“我找不到你很着急,想让秦阿姨帮我去找,但她不肯,说只管家里的事,我冲她发脾气,她一气之下就走了。”
知春轻叹一声,再见秦阿姨,估计就是结账的时候了。很好。
秦阿姨连晚饭都没来得及煮,知春庆幸自己还买了几样菜,完全能凑合出一顿像样的晚餐。“我又打给大姐,想让她帮忙找你,可她也很忙,说你不会有事的,也许是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知春有点无力:“你不会跟她也闹翻了吧?”荣钧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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