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转开脸:“就从今天开始。”
岑慕彬低首,逼视她:“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始终把我当作……一件工具?”
知春躲闪着:“你没权利指责我,如果说是利用,那我们也是互相利用,我不欠你的,你也……”
她还想说下去,岑慕彬已经以唇封缄,像要吞掉她嘴里的每一个字。
知春到底没能走得了。
她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激怒了岑慕彬,和他在一起久了就会发现,岑慕彬其实是个易怒的人,绝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谦和。
她有点懊恼,真怕岑慕彬借着怒气对自己胡来,每次他用强,她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和荣钧完全不同,荣钧善于审时度势,也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岑慕彬是那种宁愿先发泄完,事后再想办法弥补的人。
但出乎意料,这一次,他很克制。
岑慕彬把知春压在床上,嘴唇不断轻触她的脸庞,从额头到下巴,每吻一下,就低唤一声:“知春。”
“嗯?”
“知春。”
“怎么了?”
“知春。”
……没完没了的重复,像个执拗的孩子。知春想笑,却捕捉到内心深处的颤栗,他的呼唤有种魔力,像要将她拽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岑慕彬从她的脸庞亲吻至脖颈,又继续向下,不放过每一寸肌肤,虔诚而执着,仿佛想在她全身都刻下深深的印痕。
知春压抑地喘息,感受他炙热的唇在自己肌肤上游移,宛如播下火种,所到之处熊熊燃烧,寸草不生。她真怕这滚烫的火焰会灼破肌肤,殃及灵魂。她惶恐地想阻止,但岑慕彬不许她乱动,他把知春的双手塞在枕头底下,要她把自己彻底交出来,要她完全信任眼前这个男人。
然后,他挺身进来,知春呻吟了一下,脑袋不由自主偏向一边,岑慕彬很快就将她拨正,一如过去的每一次,他们视线交缠,彼此看进对方的眼睛深处。
知春恍惚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与以往不同,岑慕彬似乎在把这场性事变为某种仪式——他想藉此证明什么。由始至终,他都盯着知春的眼睛,也不容她逃避,四目相对,他的双眸深邃无尽,令知春畏惧,可又躲避不了,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终于还是淹没在那双眼眸的幽深之中。
知春再次沉沦。
她也知道,当太阳重新升起时,她还是会后悔夜晚所做的一切。这是一个个轮回,而她辗转在白昼与暗夜之间,内心的撕裂带无可避免将变得越来越宽,直至无力跨越。
她在极致的快感中颤抖,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岑慕彬是魔鬼吗?
不,真正的魔鬼在知春心里。
40-决裂荣钧说干就干,他注册了公司,租了间厂房,还通过海外经销商订购了两台机器。他吸取与袁松合作失败的种种教训,这一回尽量每件事都亲力亲为,力求掌握每个进展的细节。
这些事当然都是陆陆续续进行的。家里因此也变得热闹起来,知春常常在下班回到家时看见姜岚正忙着打扫客厅,空气中烟味弥漫,显然上门洽谈的客户刚走不久。知春对荣钧的业务基本不过问,只在晚饭前的那段时间从姜岚嘴里获取一些零星的消息。
“今天我们上F大去见了一位环境测评组的教授,荣先生想买他手上的一个项目成果……”
“货运商说机器在海运时碰上什么问题了,又得延期……”
“荣先生让我去买了好多账本回来,足足有这么厚,他说以后这些账本他得亲自保管……”知春渐渐看明白了,除非荣钧下半辈子决定龟缩着过,否则他大概是离不开姜岚了,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位生活秘书兼工作助理兼司机还兼各种跑腿?又这么言听计从,耐心温柔。
她也设想过由自己来代替姜岚,但很快就放弃了,她从心底里就没看好过新公司的前景。
有两次,知春回家时客人还坐在客厅里侃侃而谈,她嘴上不说什么,但一脸不悦是显而易见的。荣钧察觉了,当晚就承诺等厂房的办公室一弄好,立刻把业务全从家里挪出去。经姜岚再三邀请,知春终于去他们的公司走了一趟,在一个半途而废的小型工业园里。地方倒是挺大,但设施简陋,像七八十年代的五金工厂,没有一点现代化气息。
荣钧和姜岚的兴致却都很高,指指点点规划着,好像眼前已是锦绣满堂。
一个月后,公司正式开张,知春还是请了假到场祝贺,不过她没惊动父母,免得老人们知道了瞎操心。
这时的厂房和她初次所见时相比,要像样一些了,有两间办公室,门口还雇了个老大爷看门。“一台机器已经就位,另一台再有个把星期也该到了。”荣钧告诉知春。
来恭贺的人不多,十点一过就都散了。知春问:“怎么也不请客人吃顿饭?”
荣钧说:“不搞那些虚的,饭就咱们三个人吃。”
姜岚早订好了馆子,居然是知春爱吃的日式料理。
“很贵吧?”知春本能地心疼钱。
荣钧笑道:“开工宴怎么能省钱呢!”
菜上来了没几个,荣钧就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交给知春:“这是给你的,算咱们结婚七周年的礼物。”
知春愣了一下,恍然想起还有一星期就又是结婚纪念日了,想不到时间过得这样快,一年又将消逝。她接过文件,打开看,是新公司的章程,董事长一栏居然是她的名字,知春再次怔住,看看荣钧,又看看姜岚:“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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