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兄……”谭小霜怯怯地抬头,“那般抛投露面,我的名声坏了怎么办?”
谭家大嫂阴阳怪气道:“都让拐子拐走了,你还哪有好名声?能攀上裴将军,还要那名声作甚?”
“你嫂子说得不无道理。”谭家大爷一副为妹妹着想的模样,劝道,“小霜,只要你能抓住裴将军,不比嫁给那些小官的儿子风光吗?”
谭小霜的手一点点抓紧襦裙,并未出言反驳。
谭家大嫂面露嘲讽,随后与谭家大爷道:“这裴将军可真是奇怪,府上的管家,怎么是个瘸子啊?”
一辆马车与谭家的马车交汇,马车上三公主秦珞恰巧听到这么一句,微微侧头。
过了一会儿,三公主的马车停在裴府门前,三公主领着儿子走下来。宋管家出来迎接,客气地请她和小郎君入内。
三公主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不甚利索地左腿,问道:“方才府上,是有旁的客人吗?”
宋管家不卑不亢地说:“是有一位,也是先前我们将军从拐子手中救下的,突然来道谢,老夫人已经应了您的约,不便再招待旁人,便婉拒了。”
三公主颔首,不再关注宋管家的腿,随他一道入府。
他们穿过二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前院的练武场,练武场上护卫们正在操练,见到贵客登门,纷纷停下见礼,待到三公主一行走过,方才继续练武。
三公主的儿子崔阜今年才三岁多,坐在三公主怀中,抱着母亲的脖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看向那些挥舞刀枪的人。
有一个护卫先前和将军一起救过他,练刀时瞧见崔小郎君看过来,故意做了一个略显滑稽的刀砍动作,想要逗他。
崔阜害羞,立即搂紧母亲的脖子。
三公主感觉到,低下头轻声问:“阜儿,怎么了?”
崔阜不吭声,却又悄悄探出头,去瞧那些护卫。
只是他们很快便走进门厅,瞧不见了,小孩儿顿时失落,趴在三公主肩头。
他被救回来的这两天,头一天一直昏昏沉沉,第二天虽是清醒了,却很沉默。三公主一直跟着难过,终于瞧见他活泼些的举动,连忙问:“你想去练武场玩儿吗?”
崔阜低头,小手指勾啊勾,不说话。
三公主便又道:“阜儿,你若是想去,等你跟老夫人行过礼再去,好吗?老夫人你还记得吗?救你的裴将军的祖母。”
崔阜缓慢地、极小幅度地点头。
三公主立即抱紧他,泪水氤氲,她不知道他是回应哪句话,可只要儿子好好的,她便再无所求。
三公主到府的消息,已经有人先来后院禀报,是以阿酒陪着裴婵亲自到主院中连接门厅的游廊中等候。
一见三公主过来,阿酒递给裴婵一个鼓励的眼神,裴婵便走上前,按照昨日所学行礼,并向三公主问好。
阿酒并侍女们也随她向三公主行礼。
裴婵的礼还算标准,却不够行云流水,显得略有些生硬拘谨。
反倒是三公主这个客人,很是热情,单手抱住儿子,另一只手扶起裴婵。
“先前我只顾着阜儿,都没好好跟裴娘子说过话,以后我四妹妹跟你兄长成亲,咱们就是一家人,千万莫要客气。”
裴婵略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这种热情便让她确信,阿兄和阿酒姐姐说得都是真的,渐渐放松下来,笑得越发自然。
她们一同沿着游廊穿过主院往后院走,宋管家则是止步于门厅外,转身重新回前院。
老郭氏早就等得心焦,一听到声音,连忙迎向门口,“三公主,快请进。”
三公主放下儿子,笑容满面地与老郭氏问好,随后又对儿子轻柔道:“阜儿,快跟老夫人问好。”
崔阜握紧母亲的手,片刻后,缓缓松开,小手举在前,小小的身子躬下,奶声奶气道:“老夫人安。”
“诶呦~”老郭氏一颗心都要化了,“快进来快进来,我给你准备了好些点心。”
崔阜却是看向母亲,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三公主便与老郭氏歉道:“方才路过前院的练武场,这孩子喜欢的不行,我便答应他过去玩儿,未经主人家同意,实在失礼。”
老郭氏一听,全不在意,“这有什么,让他去便是,小孩子万万不能拘着。”
于是,一行人还未在屋中落座,又一起亲送崔阜去前院。
护卫们瞧见老夫人,自然又要停下行礼。
老郭氏冲他们挥挥手示意,然后慈爱地看着崔阜,轻声催促:“快去玩儿吧。”
崔阜看向护卫们,又看了看母亲,缓缓松开母亲的手,迈着迟疑的步子走向侍卫们。
而奇怪的是,他那日明明没见过护卫们的脸,却能准确地走到抱过他的护卫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先前逗他的护卫蹲下身还比崔阜高出几寸,干脆坐在他面前,问:“崔小郎君,你似乎瘦了?没好好用饭吗?”
崔阜下意识护住脸颊,摇头。
游廊下,老郭氏听到,立即便让侍女回去取点心,然后叮嘱护卫:“放到正堂去,崔小郎君饿了便带他去吃。”
那护卫应下了,然后转头问崔阜:“崔小郎君,蹴鞠吗?”
他们这儿只有蹴鞠是小孩子能玩儿的,他这话音一落,立即便有护卫跑开,随后拿着一只球回来,放到崔阜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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