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急了,问道:“殿下,那我呢?”
李文演遣开了其他人,独独留下了蔚景逸,他说:“本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蔚景逸立马绷直了背:“属下万死不辞!”
“回去之后,带一队人,备最好的马在城外等候,一旦事成,立马赶往陵城郡,接王妃回京。”
蔚景逸问言一愣:“只是这样吗?”
他是李文演最信赖倚重的手下之一,事态严峻,他原以为自己会被派去哪处支援。
李文演的眼神晦暗难明:“谭家那边催得急,这次他们会派人同你一起去。”
他知道蔚景逸起于微末、急于立功,是以,李文演对这个得力干将稍作安抚:“此事非同小可,本王最信重你,才派你前去。另外,护送王妃回京时,记得从危云山取路,借道旧都安泰郡。”
蔚景逸不解道:“殿下,此举何意?从旧都过并不是最近的路,眼下天下大乱、局势未稳,只怕王妃娘娘有危险。”
李文演当然知晓,他说:“除却王妃,更重要的是将旧都行宫中的人接回京中。”
蔚景逸讶然:“您是说,大行皇帝的后妃?”
昔年大行皇帝广纳后妃,五年前宫中负荷不起,便把她们遣去了旧都行宫。
李文演微微颔首:“未曾面圣的遣散也可,回京也可,皆随她们自己。大行皇帝幸过的,皆接回京来,到时愿意归家的回去颐养,不愿的在宫中当个太妃养着即可。”
蔚景逸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属下知晓。”
这些后妃中不乏京中豪绅巨贾的女儿,先时很多都是被大行皇帝强纳进宫的,李文演此举,是要向他们卖个好,安抚人心呢。
“其中,有位姓姜的才人,昔年于本王有恩,若她没有全须全尾的回来,小心你的脑袋。”
蔚景逸后颈一凉,打了个哆嗦:“是,殿下,属下一定将您的恩人好好护送回京。那属下这就去点人。”
说到此,他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就听得身后李文演叫住了他。
李文演面无表情,眼眸却深沉,他说:“她……对本王恩重如山,这次任务不得有失。”
蔚景逸想到了一个问题:“殿下,那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属下力有不逮,无法同时看顾住您的恩人和王妃两个人呢?”
替主上办事,最忌讳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蔚景逸自知自己没有聪明人的脑子,怕揣摩错了坏事,所以一向有什么问什么。
李文演沉默半晌,回答他:“谭家也会有人护送。”
蔚景逸明白了。
王爷的意思是,王妃自有谭家的人看护,一旦有意外发生,他首要任务,是保下这位姜才人。
李文演复又补充道:“此行明面上,还是要保护王妃的。姜才人的事情,本王不希望有你我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蔚景逸应下,背后已是被汗浸湿。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心下有了一番思量。
蔚景逸生性率直,却并不是蠢人,李文演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心下自然知道,所谓护送太妃也只是个由头,真实目的,是让他送这位姜才人回京吧。
王爷和王妃的关系还真是扑朔迷离啊,出了门后,蔚景逸不由为这位素未谋面的王妃捏了一把汗。
不过,他此时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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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兼程,蔚景逸一行人半月就赶完了先时王府人一个多月才走完的路程,马都跑死了好几匹。
差点还没赶上。
吴道章不比他们的人知道消息晚多少,又加上陵城郡是他的地盘,早有布局,蔚景逸他们差点就被拦在了城外。
好在城墙上的并非都是私兵,知晓娴妃大势已去,旁的士兵怕被牵连,两波人窝里斗了起来,蔚景逸带着人趁势而入,径直冲向了王府。
他读不来四书五经,小时候家里便把他丢到武馆里习武去了。
但他家境一般,而学武又实在太烧钱,没两年他便只能抛下武艺,自己琢磨,倒还真被他琢磨出一套野路子,练就出一副漂亮的身手,轻功犹是了得。
他飞速踏过层叠的屋檐,手持羽弓、背负轻剑,翻过墙头先行一步,干净利落地了结了吴道章的性命。
主心骨没了,剩余散兵游勇也就不足为惧,增援一到,他们个个只有束手就擒。
前院里,王府的下人先前躲的躲散的散,还有被刀剑砍伤的,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哭喊声、呼救声此起彼伏。
一片混乱中,殿前那抹玲珑的身影更显眼了,蔚景逸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她只草草裹了外衫,缎子似的头发没来得及挽,如乌云般披在肩上,月夜下,像极了水墨画中晕染得宜的仕女。
蔚景逸不知自己心中作何感想,恍然间停住了脚步。
周妙宛却不知自己就这么进了旁人的视线,披头散发终归不好,她信手折了一旁花圃中的梅花枝,随意盘了个低低的发髻。
“凝夏呢?你们可有见着她?”周妙宛抚着自己的心口,问道。
吕若答道:“方才她正好起夜,属下先让她在耳房躲了起来。”
周妙宛这才舒了一口气,然而院子里的一地狼藉还等着她料理。她和吕若一道把还能站起来的人挨个扶了起来,随后让人去寻连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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