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阿萝看见他愣神了,扯了扯他的袖子,“这件衣服有什么不同?”
这件衣服偏大些,估摸着四五岁孩子能穿的,前襟左右各一个寿桃,袖子上满是祥云纹饰,像是生辰时穿的。
“这些东西都是我在父皇寝殿用过的,而且只在那里用过。”凌御寒摸着布料上的绣纹,仿佛打开了记忆的大门,一些零散片段涌入脑海。
“你想说什么?”阿萝扯了扯了他衣襟。
“小时候的事,我都记不太清。可看到它,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凌御寒抖了抖小夹袄,
“我穿着一套寝殿里常穿的衣服跑到御花园玩,被母妃看到了还被夸衣服好看。后来父皇知道此事,便斥责了带我出去的宫女。那时候才知道,我有几件衣服是只能在寝殿穿的,出门前是要换掉的,其中就有这件。”
“我可不可以理解,这些衣服不能见人?”
凌御寒捻着虎头帽上的“芸”字,轻微点点头,“现在想来不是这些衣服不能见人,而是这个字不能见人。”
“芸”字,到底表示什么?
这段书里可没写过,阿萝根本猜不到。但是看凌御寒的表情,倒像是找到了头绪。
“你想到原因了?”阿萝问道。
“尚不确定,还在派人查,或许和我中毒有关。”凌御寒边摇头边把衣服小心翼翼地才放到箱子里。
“小时候,别的皇子都是在母妃寝殿长大的,而我是父皇带在身边照顾的。”
自他从周岁,也就是仁景帝登基后便以贵妃身体不适独自抚养两个孩子辛苦为由把他交给受宠的静妃抚养,没过多久静妃失德被贬冷宫,他便被仁景帝带在身边。
凌御寒在木箱的最底下,翻出一把小桃木剑,手指在剑柄上划过,“这把木剑就是父皇亲手刻的。”
看书时知道他受宠,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能让皇帝亲自接到后殿抚养,定然是花费不少心血的。
想想书中的他,确实不负众望,在危急关头带兵杀回京都,一举攻下城池,剿灭宁王叛军,夺下大楚江山。
“那这些东西还是不给孩子玩吧,都是纪念,弄坏了就没了。”这箱子里的每一件都承载他幼时的回忆,若是磕碰坏了,那就太可惜了。
凌御寒再次摇头,“我的东西传给我的孩子天经地义,弄坏就弄坏了,没什么可惜的。”
“那我就把这些小玩具给他们玩,其余的先收起来,也许你会用得到。”既然那些字是有特殊意义,那些带字的衣服鞋子就都要留着。
凌御寒转身抱住她,在她额前轻轻一吻,却什么话也没说。
“有些事不要太纠结,不然苦得是自己。”突然被抱紧的阿萝有些错愕,但想起他经历过的事又似乎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环着他的腰,“你有我和孩子们,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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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桃花开,可北地的三月除了常年绿的青松外,其他的才刚开始发芽。
时下两个小家伙已经满月了,阿萝的身子也慢慢好起来,整天除了看孩子外,还能和成墨韵研究开分店,日子过得相当充实。而凌御寒依旧早出晚归,不怎么见人影。
凌御寒在门外就听到屋子里咿咿呀呀的,时不时还夹杂着嗷呜哼唧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阿萝领着两只狼在逗孩子。两个月的孩子才刚刚会笑会咿咿呀呀的发声,阿萝就迫不急待地天天和他们说话。
果真,进门后就看到阿萝正坐在榻上拿着布老虎逗弄两个孩子,旁边趴着一只小白狼,而另一只大的则蹲坐在脚踏上,双眼盯着榻。
脱去大氅,凌御寒又换了身衣服才走近她们。低头看着穿着桃红色小袄的小女儿,脸上的坚毅线条变得柔软。大手刚到襁褓上方,就被小手握住手指,习惯性地往嘴里塞。
“都快两个月了,怎么还吐泡泡呢。”小姑娘啃够了,就把手指放回去,摇着两只小手噗噗地吐着泡泡。可能觉得吐泡泡也没意思,就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开始四下寻找其他能玩的。
两个孩子早产,所以满月以前他们睡着的时候远多余醒着。而这七八天以来,大概是睡足了,有精神了,视线也能看得远些了,便开始抓人陪了。
见到女儿咿呀咿呀地伸着小胳膊,动作可爱又活泼,凌御寒弯腰就把孩子抱起来。孩子穿上衣服裹上被子差不多一尺多长,阿萝一手抱着很吃力,但放在凌御寒弯臂里,却显得极小。
习惯他早出晚归的阿萝,看见他熟练地哄孩子,很是惊讶,
“你什么时候会抱孩子的?”不仅会抱,还能把孩子逗笑。
凌御寒微微抬眼,“半夜。”
他常常半夜回来,也就只能在睡前去看一眼。而他去的时候,经常能赶上小南絮睁眼。每次看到这张神似阿萝的小脸,心中就无限感慨。有时候南絮还会边啃手指边冲他笑,凌御寒就融化在女儿的笑容里,每每心里软得不行,都会伸手抱起来把她哄睡。
父女感情就是靠每天深夜的那一刻钟培养出来的。
而亦辰睡觉的时间多一些,凌御寒很少见到他醒着的样子,自然小亦辰也没怎么见过老爹的样子。也就最近几天才能像妹妹那样夜里醒来,盯着凌御寒看看。但他不用抱,只需要凌御寒伸手拍拍他,就能闭眼睡去,乖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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