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靳十四冷漠地说。
于茂华咽了咽口水,点了下头,放下九节鞭,朝靳十四走过去。
靳十四偏头,抬手在她耳下脖颈上轻轻一触,冰冰凉凉还带着酥麻的感觉传过来,于茂华阖上眼,倒了下去。
“麻烦。”靳十四将人接住,扛在肩上,有些郁闷地说。
“别把她弄伤了,”阮轻突然出声,将珍珠放入蚌壳,在靳十四旁边现出身形,冲他眨眼,看向于茂华说,“挺漂亮的新娘子,只可惜这婚大概是结不成了。”
靳十四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笑意,却责备说:“你都不帮我。”
“抱歉,”阮轻抿着唇笑了笑,“刚才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拦住她。”
“嗯,”靳十四注视着她,说道,“你猜得没错,宋宗主房间里的确有密室,就在书架后面,将第三条横板往上拨,朝左推开,有一道下了血禁的门,宋宗主现在应该还在密室里。”
阮轻笑着说:“不是我猜的,是我们猜的,你,我,姬夜,还有精灵。”
靳十四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手里那个“麻烦”,开口说:“我先将于姑娘送回去,你等我回来,不要擅自行动。”
阮轻答应了,带着那颗紫珍珠,守在宋宗主屋外。
半个时辰过去,靳十四还没回来,阮轻决定先进屋看看。
她撕下带着少许气息的人.皮.面具,隐去身形,进了屋。
宋宗主房间宽敞,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桌案上的油灯也快燃尽了,微弱的焰火晃动,连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晃起来。
屏风前有茶案、火炉,一旁立着花架、桌案,屏风后面则是一张竹榻,一张睡床,以及靠墙的书架。
依照靳十四的说法,密室应该就在书架后面。
她试着拨动机关,接着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书架分开,面前出现一道血禁之门。
她将耳朵贴在门口,听了半响,没察觉到任何动静。
片刻后,她重新合上书架,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面等靳十四,一面等宋宗主从密室出来。
油灯燃尽,天渐渐地亮了,阮轻差点睡着,突然听见书架拖动的声音,她惊醒过来,藏到一边,屏住呼吸。
宋钦砚从密室里出来了,脸上带着少许困意,打了个哈欠,坐到床边,拉了下床柱旁的绳,下人那屋的铃铛响起,很快就有人端着热水过来伺候他更衣、洗漱。
“老爷,陆家的人已经到了,现在在客厅等着。”小厮给他系好腰带,同时说道。
“自家人而已,又有笙丞在旁边招呼着,我晚点过去也无妨。”宋钦砚说。
阮轻在旁边看着,一心想着怎么取到宋钦砚的血,去开那道血禁之门。
她必须尽快下手,否则等宋钦砚和陆家的人碰面,她更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宋钦砚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有些犹豫不定。
刺他哪里比较好?
刺脖子比较不容易被发现,但他脖子都被衣领遮住了,而且刺伤之后,又该怎么样将血收集起来?
阮轻犹豫着,忽听到门口“笃笃”叩了两声。
她收起刀,站在宋钦砚身后,愈发焦急起来。
“谁这么早来了?”宋钦砚洗完脸,将毛巾往盆里一扔,吩咐说,“快去开门。”
小厮停下动作,跑去开门,见到来人后吃了一惊,说道:“哎哟,陆公子?您怎么到这来了?”
“宴之?”宋钦砚又好奇,又意外,忙过去迎接,走到门口握住陆宴之的手臂,仔细将他打量着,忍不住叹息说,“外甥,这些日子以来,可真是苦了你了。”
阮轻:“…………”
这是自去年春后,她第一次见到陆宴之的样子,一时间怔在原地,说不出的震撼。
如果不是宋钦砚凑上去喊他外甥,那小厮又称他陆公子,阮轻几乎不愿意承认这竟然是陆宴之。
他眼前蒙着一条黑布,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鼻尖、嘴唇和下巴,侧脸看上去瘦了一圈,长发散落,夹着些许白发,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极易折损的气质,只余那身白衣,还是原来的样子。
阮轻呼吸急促,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zwnj;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陆宴之,十年前万千魔族大军都没能将他摧毁,如今竟是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的眼睛……是瞎了吗?
阮轻自始至终记得那双明亮的眼,过去无数个黑暗的日子里,那是她心里唯一的明光和企盼。
如今,瞎了……
也好。
她抿着唇,将目光移开,看向窗台上一株长青草,手指微微抖了下,握成拳头。
“宴之,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宋钦砚将陆宴之引到屋里,令小厮奉茶,接着在一张宽椅上坐下,叹道,“你说你,好好的跑到极北之地做什么?还好只是眼睛失明,人没什么事。”
失明……阮轻心想,果然是瞎了吗?
宋钦砚喝了热茶,接着说:“你好不容易从临安来一趟,这些日子就在京城住下,省的想这想那的,苦了你自己。”
“舅舅,”陆宴之开口,声音低哑、凝涩,他只站着“看”着宋钦砚,也没接茶,缓缓说,“宴之明天就走,此次来,想问舅舅借一样东西。”
“这么急?明天就走?”宋钦砚拧着眉,思忖片刻说,“你若是心意已决,我也留不住你,你要借什么,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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