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一点都没明白……”
“宋宗主,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于姑娘既然在这,那……跟宋宗主拜堂的人是谁?”
“是啊,这拜堂的人究竟是谁?”
宋如意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身体稍稍前倾,手指放在膝上,掌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看着面前那蒙着盖头的新娘,一时如临大敌,呼吸变得急促。
清晨从噩梦中醒来,一直到现在,身边发生的事情都不太对劲,她整个人都变得极其不自在,她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一定是有人要害他们!
有人要害他们!
就在这人群之中!
“宋宗主,给个说法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大家都大老远地过来道贺,难不成您还想当着天下人的面,来一招偷龙转凤不成?”
“这新娘子到底是谁啊,好大的来头?连南天宗的婚也敢抢?”
“这是来抢婚的吗?究竟是谁呀?”
新娘静静地站在宋钦砚身旁,站得笔挺,对人们的议论充耳不闻,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撼动她。
她站在这高堂前,持着牵红,与宗主拜堂,面向这些看客,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宋钦砚脊背发凉,耳边仍充斥着人们的议论声,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脸,吞了吞口水,呼吸几乎停滞,难以接受地看向面前的新娘子,朝她伸出一只手,指尖颤抖着触到了红盖头边缘缀着的流苏——
她不是于茂华,还能是什么人?
“慢着,”宋如意突然打断他,缓缓起身,看了眼新人,看向堂前观礼的众多宾客,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朗声说,“诸位,兹事体大,关系到万剑宗和南天宗的颜面,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诸位不妨先去席间用膳,此事交给万剑宗自行处理,今日之内,必定会给诸位一个说法。”
“都回席上去吧,宋长老说了会给说法的。”
“都别站着了,大家都回席上用膳吧……”
“哎宋长老,这不妥吧?”
“这是何意,总不能让我们连新娘是谁都不知道吧?”
一时间,在场宾客踌躇不定,一方面碍于礼节与双方的颜面,不好出声多问,另一方面谁都不想错过这场热闹,都围在堂前,小声地议论着。
于茂华毫不意外,她站出来,冷冷一笑说:“宋长老,您都嫁到临安这么多年了,怎么万剑宗的事,还归你管?”
宋如意严肃地看着于茂华,憋着气,缓缓地说:“于姑娘,今日本该拜堂的人是你,你闹了这么一出,搞砸了婚事,你有想过你自己的颜面吗?你今后将如何面对天下人?”
拿姑娘家的颜面来说事,这要是换个人,早已经羞愧不已,恨不得找个洞钻了。
但于茂华根本不吃这套,当即啐了一口,痛骂道:“宋长老说出这话,可不怕是要笑死个人了!”
宋如意暗暗地抽了口凉气,按着剑柄,怒气冲天,整个人都在发抖。
于茂华双手叉腰,仰了仰下巴,丝毫不避宋如意的目光,一句一句厉声说:“这场闹剧因何而起,想必宋长老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你要这么说话,我可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指示!”
她话音徒然加重,声声质问,在场的宾客们纵使听得稀里糊涂、不明所以,但至少都摸清楚了一件事:这里面的隐情绝、不、简、单!
宾客们互相交换着眼神,索性也不走了,或坐在席上,或围在堂前,一个个都等着宋家人给出说法呢。
“茂华,休要胡闹!”宋钦砚咬咬牙,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说,“今日本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这是何必?”
于茂华摇摇头,苦涩一笑,看着宋如意,仰起头,高声说道:“宋长老,你难道不想知道,今日跟宋宗主拜堂的人,究竟是谁?”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那盖着盖头的女人,有好奇不已,有幸灾乐祸,有疑惑不解,还有人觉得有趣极了,在旁边煽风点火,讨论起了昨天晚上京城里流传的那则谣言。
当着众人的面,宋如意脸色阴沉极了,她伸手摸到那张盖头,手却不住地发抖,始终下不了决心。
“怕什么,”于茂华盯着她发笑,朗声说道,“左右都跟宋宗主拜过堂了,便算是宋宗主的结发妻子,也该让大伙认识认识了。”
有人附和道:“是啊,都拜过堂了,不管这位新人是哪门哪派的,也算是万剑宗的夫人了。”
宋如意拿不定主意,她甚至都不清楚,她现在在害怕什么。
盖头底下,究竟是谁?
如果只是单纯来抢婚的,她大可理直气壮将人撵走,一纸休书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可她却在发抖,在害怕,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面对着无数双眼睛,她有些头晕目眩,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后退。
终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如判官的令签掷在地上,给犯人彻底判了刑——
“姐姐,是我啊。”
红盖头下面,一道娇柔的女声传了出来。
宋如意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接着往后一退,跌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瞪大眼睛,难以相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红嫁衣的女人,“不……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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