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将取来的血交给燃冥,后者将血滴滴在那玉枕中间,仿佛一粟米落入沧海之中,血滴霎时不见了。
紧接着,玉枕仿佛被唤醒,花蕊一样的触须开始疯狂地摆动着,仿佛肉食动物在进行消食,接着“呕”了一声,吐出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
阮轻:“………………”
她有点不想要了!
过程好恶心!
但很快,那血肉模糊的东西开始缓慢生长,仿佛雏鸟在窝里颤动,逐渐地出现人形姿态。
燃冥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幕,从身上撕下一片龙鳞,扔到玉枕处投喂,于是枕上的小人便又长大了一些,呈现婴儿之态,粉嫩的肌肤,双眸还是紧紧闭着。
姬夜弯着唇笑,也从身上撕下一块如玉的鳞片,扔到玉枕中哺喂。
“别这样……”阮轻忙说,“慢一点长没关系,我不着急。”
姬夜柔柔一笑,从后面靠在她身上,下巴枕在她肩窝,端详着玉榻上的婴儿,轻声说:“没关系,是我想让她快快长大。”
阮轻摸了摸姬夜的头,但笑不语。
小人又长大了些许,阮轻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描述当时心情,惊愕,震撼,甚至感觉自己在做梦,眼前一切都是虚幻。
那婴儿安静地躺在玉榻上,片刻后睁开了眼,目光中却没有任何神采,黑亮的眸子如一潭死水,只看着一个地方,许久都不曾眨眼,也没有任何动作,像死人一样,对外部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阮轻朝她招手时,她睫毛都不曾动一下。
姬夜将外衣解下来盖在她身上,阮轻一直守在旁边看着她的生长,仍然没有任何真实感。
燃冥走出去,好奇地看着陆宴之,打量许久才说:“阁下……就是天清君?”
陆宴之彬彬有礼地朝他拱手,“燃冥殿下,久仰了。”
燃冥仍带着兜帽,有些腼腆,轻声说:“你身上的气质,确实与人族不同,你是妖吗?”
陆宴之微微一怔,犹豫片刻说:“为何这么问?”
陆宴之纯属诧异,没有人告诉过他身世的事情,如今沦为星照门弃徒,更是背负着种种不堪的骂名。
旁人道他出生低贱,是陆氏夫妇好心收养了他,而他却恩将仇报,完全不将养育之恩当一回事。
陆宴之至今都不知道,他亲生父母究竟是何人,陆氏夫妇为何要收养他,又为何一度将他作为掌门来培养?
而燃冥听了他的话,以为自己的问题冒犯到了对方,一脸歉然,忙说:“我只是随意问问,你别挂心。”
“……”陆宴之:“好吧。”
陆宴之话不多,但不会让人有压迫感。
就仿佛山间清风,江上明月,令人神清气爽;又像是一株神木,自天地诞生后便出现在这世上,使得一向不喜欢与人相处的燃冥殿下,再一次有了主动开口的欲望——
他注视着陆宴之,低声说:“你若想要浮生花,我会想办法从燃霄那里讨来给你。”
陆宴之不禁笑了,盲眼认真看着燃冥,温声说:“多谢殿下好意,我现在这样也很好。”
燃冥微微颔首,心里又高兴了几分,与他一起守在屋外,等着日落,月亮升起又落下,等着天色渐明。
第三日了。
云荆在房中擦拭雪岚剑,满脑子还是那天晚上那个女人那张脸。
一想到她,云荆呼吸变得急促,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了,恨不得将她死死禁锢在身边,日日夜夜囚禁她,令她无法逃脱他手心。
无法想象,他昨晚那样地不堪和下贱,到最后竟然忍不住地低声下气去求她。
云荆头皮都要炸了。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陆宴之会来救她?
是陆宴之派她过来,算计他,从他身边窃走所有镜子吗?
这么说,她是陆宴之的女人?
想到这里,云荆眼里泛起恨意,面色极不自在。
他入睡时想着那个女人,醒来时想着那个女人,做梦时千回百转地想着……
仿佛中了世上最恶劣的情蛊,为她晕头转向,神魂颠倒。
不可能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子,为一个人肝肠寸断过。
云荆恨恨地想,许是被人算计了,或许是中了他从来没遇见过的毒罢了。
可抱着她的时候……
云荆呼吸滞住,手忍不住地发抖。
抱着她的时候,他心都是圆满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如此地圆满过。
陆宴之……
一定要找他,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时候,有人传讯——
“殿下,潜入北郡的人已经打探清楚了,天清君不在北郡。”
冯子阎说:“他偷走了殿下最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往北郡逃……”
云荆脸色一沉,寒声说:“派人搜查城内,挨家挨户,都有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
冯子阎恍然明白,惊道:“他们不在北郡,极有可能就在上陵,殿下!他们料定殿下不会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躲在上陵!”
冯子阎的话当即点醒了云荆,他猛然醒悟,提剑往外走,开始一处处搜查园中。
第96章 血玉方桌上,那具肉.身……
血玉方桌上, 那具肉.身已经有了少女模样,赤.裸着、安静地躺在那里,枕在玉枕之上,平静地呼吸、眨眼,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