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傅瑢璋回过神,已感觉到外头天色露出了鱼肚白。
又一次的,他一夜无梦。
睡得出奇的安稳。
他出神地望着怀中人,侧身蜷在他的怀里,小小的,软软的。
许是安神香的作用,她呼吸均匀又平和,吐息若兰。
她是真的乖巧,整整一夜,就这么一个姿势,宛若春庭银月,恬淡静和。
抬手轻轻拂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忽而,脑海里闪过她畏惧又防备的眼神,他自嘲地冷笑一声,收了手,轻轻放下她,走了出去。
妘娇醒来之时,已日上高空,推开了窗,看到了院落里湿漉漉,这才想起了昨夜被雷惊醒,似乎看到了傅瑢璋。
她心头一慌,急忙转身,环顾了一圈房间,没有发现异常,她拍了拍胸口,松了松口气。
幸好是梦。
她实在是怕他。
听到了她的动静,卫暝就端着早膳过来,“姑娘,用完膳,就要启程了。”
妘娇心头一紧,再抗拒,她也反抗不了,认命似的,僵硬地点了点头,洗漱盥洗,然后,味同嚼蜡一般,用了早膳。
等她上了马车,才发现,不见了傅瑢璋,也没见到那个凶神恶煞的侍卫。
其他人倒是都还在。
之前为了逃跑,她都默默将随行的所有玄龙卫都记了下来,也摸清楚了,卫暝和卫旦是傅瑢璋贴身侍卫,与其他人不同。
两个人都不见了,定是去了哪里了。
即便没有傅瑢璋在,她也逃不掉。
认命似的躺回了靠垫上。
在她满腹狐疑中,马车向京都奔驰而去。
经过两日的路程,终于到了京都,摄政王府。
她缓缓下了马车,刚一落地,就见到门口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鹤发管家模样的,见到了她,上前行了行礼,正色道:“奴才袁离乃王府管事,见过妘娇姑娘。”
另外两个眉清目秀的丫鬟,也异口同声地道:“清月、明月见过姑娘。”
训练有素的模样。
妘娇见状,不卑不亢地以同样的礼回了:“袁管事好,二位姑娘好。”
见妘娇虽拘谨却不卑不亢,让袁离顿生好感,这比后院里那些心比天高、认不清自身状况的挂名侍妾要好太多了,主子亲自看上的人,果然就是不一般。
他含笑道:“姑娘,清月与明月今后负责伺候姑娘的,您有什么尽管吩咐。”
妘娇笑了笑,没再言语,袁离正欲说点什么,随后的卫暝打断了他:“袁公公,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已经乏了,尽快让姑娘安置,莫要耽搁了。”
“是是是,是奴才想的不周到。”袁离旋即弯腰,恭敬地道:“姑娘请。”
妘娇抬头望了望庄严恢宏的楠木金漆匾额,进了这华丽牢笼,这辈子,就再也出不来了吧。
她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动了。
见她不动,众人又恭敬请了她一遍。
袁离以为她怕生,继续殷勤地道,“奴才已经打点好了,姑娘就安置在荔花苑,坐向好,光线足,又挨着主子的主院……”
一听到挨着傅瑢璋的院子,妘娇呼吸紧了紧,再看着众人殷切却又容不得她拒绝的眼神,终是没再说什么,迈腿进了府门。
不管妘娇愿意与否,都容不得她拒绝,就这样入住了荔花苑。
她忐忑不安地环顾了一眼寝室,女儿家所用物什,一应俱全,所有家具皆由黄花梨木所制,奢华又低调。
款式花样均是时下女子喜欢的,屋内屋外放置了各色清新高雅的蝴蝶兰点缀,整个荔花苑馨香又灵动,不得不说,袁管家的安排确实很到位,这屋子里的摆设,让她不安的心,微微松弛了一些。
见她紧紧抿着的唇放松了一些,清月便上前,试探地请示:“姑娘,您也累了吧,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早些歇着?”
妘娇侧首,谨慎地看了一眼身旁这个眉清目秀的侍女,见清月眼神诚恳,似是鼓励一般,妘娇这才点了点头。
虽是春分,但一路风尘仆仆,全身都不爽利,能清洗一下也是好的。
清月、明月见她终于点头了,大喜,麻利忙活了起来。
因着清月、明月两人性子稳重,办事牢靠,才被袁离选来伺候妘娇,饶是她们再稳重,在妘娇脱下面纱与衣裳的刹那,都深深倒吸了一口气。
都被妘娇惊艳到了。
光那一身如雪肌肤,宛如春日初绽的花瓣,娇嫩泽莹,似乎能拧出水来,更别提那令人惊叹的花容月貌。
这是怎样的人间绝色啊。
有些憨憨的明月,再也忍不住,叹了一声:“姑娘,您真美。”
一时不太适应沐浴的时候有外人在,又被人这样夸了,妘娇的脸顿时发烫了起来,连忙沉入了水中,借着水中花瓣遮掩了诱人春色。
这回不仅仅是明月了,就连清月脸上也一阵滚烫,连连深呼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这般娇羞得欲语还休的模样,她们作为女子见了,都心痒难耐、热血沸腾,何况男人?
明月怔然地喃道:“王爷很快就下朝了,若见到姑娘这般模样……”
闻言,妘娇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整个人都僵住了,再也没有心思继续沐浴。
这厢的妘娇惶惶不安、心绪不平,却不知,因她的到来,后院却像一潭陈年死水中突然投下一枚巨石,炸起了惊天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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