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了他?们的新房,妘娇正端坐在桌旁,梨花木梅花纹描金八仙桌上放着一个小包袱。
傅瑢璋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小包袱上。
偌大的摄政王府,竟然没有什么?是?她可?以留恋的?
想带走的东西,就只有她来时的那?一小点东西?
这样的认知,比方才卫暝禀报她要?离开?,更让他?窒息。
“你,要?去哪里?”傅瑢璋喉咙,晦涩得像干涸龟裂的泥地,半晌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回娘家。”妘娇回答得倒是?干脆。
平日娇生生的,此刻,她是?很恼怒的,话也比往日要?铿锵了许多。
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妘娇下意识里说的娘家,是?妘府,而不是?相府。
“我不许。”傅瑢璋缓步向她走了过去,垂眸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没我允许,你走不了。”
一听?,妘娇越发气了,猛地站起了身子,小粉拳握得紧紧的,“除了不许,你就没有别的可?以说了吗?”
“什么?理由都没有,你让我如何安心?那?些人,是?我的父亲母亲!不是?别人啊!”
“你说不让我认亲,我姑且相信你有理由,明知道我有父兄,但?我不能认!我都听?你的了,可?如今,你让我背负不孝,连为亡母上一炷香都不许……”
妘娇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傅瑢璋见到?这样的她,心口更是?晦涩难堪。
“你母亲的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是?不许你去,只是?,要?晚一些,过些时日,我亲自带你去她坟前祭拜。”
烦躁就像逆鳞,拔又拔不掉,顺又顺不了,让他?坐立不安,语气也强硬了不少?。
“不要?。”
若是?之前,妘娇或许还会说服自己,但?此刻,她不想。
一直以来,她与傅瑢璋之间?,似早有牵绊,却又似有无法逾越的沟壑,总是?没办法跨越过去。
这样,两人都极其疲惫。
如若是?其他?,她都已让步,唯独这件事情,她不愿意再让步了。
更何况,她已经让过了。
见妘娇也强硬了起来,定定地看着他?。
眼里的倔强,似曾相识,让傅瑢璋心口又是?一阵钝疼。
如今的妘娇,已然与从前不同,与上辈子更不同。
“至于,你父亲……”傅瑢璋顿了顿,“我不让你相认,是?因为,他?有通敌嫌疑……”
傅瑢璋缓缓阖了阖眼,“一旦罪证确凿,我会送他?上断头台……”
闻言,妘娇缓缓抬头看着他?,似乎对断头台三个字半天理解不过来。
须臾,她幽幽地收回了视线,将案几上的包袱理了理,用尽全?力,撑着发软腿脚,慢慢坐回了凳上。
恍若方才傅瑢璋什么?都没有说过似的。
“这些日子,我会很忙……”傅瑢璋见她这样反应,话也说不下去了。
一旦问罪上官铉,他?与妘娇的感情,就走到?头了。
他?比谁都不希望幕后黑手是?上官铉。
妘娇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说实话,她心心念念的家人,她都见到?了,就盼着相认,盼着从此和和乐乐。
然而,天不遂人愿。
见妘娇如此反应,傅瑢璋弯了弯身,有些微微颤抖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理着她鬓边的青丝。
最后,缓缓扣上了她的颈,往他?的怀里带,用最平淡的声音说:“在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放你离开?摄政王府半步。”
他?轻轻说着,手上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嵌入到?他?的血肉里。
妘娇也不挣扎了,整个人变得很安静。
这不是?还没出结果么??
万一呢?万一她父亲不是?罪魁祸首呢?
又或者?,他?有苦衷的,最后罪不至死呢?
这样想着,妘娇就平静了。
见到?妘娇这样,他?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确认她没有其他?情绪,这才松开?了她。
正巧清月端了一碗燕窝进来,见到?傅瑢璋也在,急忙退到?了门?外。
傅瑢璋瞧见了,“进来。”
清月恭敬走了进来,行了行礼。
“端上来。”傅瑢璋指了指燕窝。
接过碗盏,傅瑢璋搅拌了几下,见颜色不甚对劲,疑惑道:“怎么?换梅汁了?没有桂花蜜?”
妘娇食用燕窝,最爱的就是?拌桂花蜜。
清月回道:“王妃没甚胃口,不想吃甜腻的,今日膳房做了酸甜爽口的杨梅汁燕窝。”
傅瑢璋心尖似被蜂扎了一下,闷闷钝痛。
她心情这般郁结了么??
没有再言语,勺了一口,喂到?了妘娇嘴边。
妘娇低眉看了一眼晶莹剔透的樱红色,摇了摇头,实在乏力得很,不想吃。
“试一口,若不好吃,再做别的。”傅瑢璋当?她还在恼怒,轻哄道。
妘娇这才开?口吃了。
没有特别惊艳的表情,比起其他?东西,这个勉强能咽下去。
哄着哄着,妘娇也吃完了一碗燕窝。
“王爷,你忙去吧。”
从前,妘娇天天盼着傅瑢璋早些回来,今日,希望他?早点出府,快点去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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