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暝正欲说什么,妘娇拦住了他,对着圣旨磕了磕头,“臣妇领旨。”
抗旨乃死罪,即便傅瑢璋是摄政王,也是臣子,这么大的帽子,不能扣在他的头上!
妘娇领了旨,含了一块酸梅,缓解不适,就进?了宫。
正在乾晟宫埋头练字的傅琰,见到在宫人?引路下,款款走来的妘娇,手中的狼毫,“啪”的一下猛地搁在了纸上,墨汁迅速晕染满纸,如他眸里的愠怒。
“你进?宫来做什么?!来看朕的笑话?你回去告诉傅瑢璋,想要朕写禅位书和交出?玉玺?做梦去吧!”
妘娇第一次见到发怒的傅琰,懵然地看着他,“不、不是皇上宣臣妇来的?”
傅琰也一怔,“不是皇叔让你来的?”
见到妘娇摇头,他瞬间反应过来了,有人?假传圣旨了。
“上官铉,你好大的胆子!”
愤怒随着血液迅速往傅琰的脸上冲,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
奈何才九岁的脸,稚气未脱,因愤怒涨得通红粉嫩,越发削弱了他的帝王威严。
听到傅琰骂的是上官铉,妘娇心头咯噔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不是傅琰宣她?来的。
想起傅瑢璋跟她?说过,他有通敌的嫌疑!
如今,还假传圣旨。
每一桩每一件,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那他将她?引来宫里,是为了什么呢?
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卫暝等侍卫都被拦在了外头,只有清月跟了进?来。
她?心头一跳,该不会?这些侍卫也遭遇不测了吧?
就在妘娇出?神之际,傅琰从高椅上跳了下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走到了妘娇身旁,仰着头,见她?脸色有些苍白,骂人?的话,就忍了回去,让她?坐了下来。
谁知,妘娇刚坐下,傅琰还是忍不住了,“皇婶婶,你是蠢蛋吗?什么人?喊你,你都来?”
妘娇一噎,前来宣旨的人?,乃他身边随侍的盖源,算是他的心腹了,谁会?没有怀疑圣旨的真假?
正欲看指认盖源,才发现,傅琰身边的人?,都是她?未曾见过的。
傅琰去了摄政王府多次,他随侍的人?,妘娇都认识。
这时?,她?才意识到,傅琰被人?控制起来了。
他的人?,要么倒戈了,要么遭遇不测了。
想起方才进?来之时?,见到他还能淡定练字,可见这孩子心性不一般,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敢派人?去杀傅瑢璋。
那现在,他还想要杀傅瑢璋吗?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傅琰,“皇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吧?”
傅琰撇了撇嘴。
“谁知道?呢?!”
傅琰本来就是一个小人?精,哪里还听不懂她?的话?
早在上次在摄政王府,他已经不想杀傅瑢璋了。
但他偏要吓唬一下妘娇。
他始终也只是一个孩子,对着给过他温暖的妘娇,不知不觉中,他平时?极少暴露人?前的小儿心性,便露了出?来了。
见到妘娇神色变了变,他就收起了吓唬她?的心思,哼了一句,反问?她?,“你如何知道?,我们曾经不是一条船的?”
妘娇微微倾身,小声道?,“我们大婚前夜,王爷重伤……”
傅琰满脸骇惊之色,“皇叔一、一直知道??”
妘娇点了点头。
这消息,比他见到先帝下令杀死他母后的圣旨更为震惊。
“为、为何皇叔他知道?了,却没有……”
却没有杀了他?还在重伤期间,一次又一次的将批注好的奏折往宫里送,丝毫不放松对他的教导?
依旧每日过问?他的功课,每每朝中有大事,傅瑢璋都带着他一同处理。
他每次都能闻到奏折上的血腥味以及浓郁的药味,那会?,他闻着这些味,就好像嚼着傅瑢璋的血肉,让他兴奋不已。
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他一次又一次暗自讽笑傅瑢璋,都差点死了,还不忘做样子给他看。
原来,傅瑢璋压根不需要做样子给他看。
至此,他才算明?白,如果傅瑢璋想要皇位,只需要将他养废了,或者不知不觉中弄死他就可以了。
怪不得,后来傅瑢璋将乾晟宫的玄龙卫撤走了。
他一直以为,那些玄龙卫是来监视他的!以为是他装乖巧,装信任和崇拜,成功取得了傅瑢璋的信任,所以傅瑢璋将人?撤走了。
原来,傅瑢璋见他都能耐伤他了,自然也能耐保护自己,便将保护他的玄龙卫撤了。
正是因为玄龙卫撤走了,他又错信了上官铉,这才落入这般境地。
那些原本看似效忠他的人?,其实都是上官铉的人?!
他已经被禁在乾晟宫小半月了。
消息传不进?来,他也传不出?消息,他就像置身孤岛。
如今看来,上官铉软禁了他,又引妘娇进?宫,是为了对付傅瑢璋。
怕是傅瑢璋不知经历怎样的腹背受敌,又如何在浴血奋战。
所以,才没来救他。
他还以为,傅瑢璋是主谋。
傅琰眨了眨眼,愣是没有将眼泪给收住,忍不住抽噎了起来,“皇婶婶,朕好像做错事了。”
听着傅琰哭着将事情始末以及说了之后,妘娇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她?似乎也做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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