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世钊躺在床上鬼哭狼号, 大夫来给他扎针换药,他把大夫骂了出来,采蓝进去送药, 也被他赶了出来。要不是朱承佑把整家客栈包下来, 只怕客栈老板早就来赶人了。
柯世钊整日在房间里作天作地, 朱承佑气道:“谁也别管他!”
“可是王爷,他这样吵, 大家都没办法好好休息。尤其是苏老爷,还在养伤呢……”王府的侍卫委婉地说道。
朱承佑皱眉, “那就把他绑起来, 嘴巴塞上布。”
侍卫为难, 这样对待一个伤者, 好像不太好?他眼角看到苏云清过来了, 连忙投去求救的眼神。怎么说也是苏家人, 盼望她能说句话。
苏云清道:“听王爷的,再让大夫开一剂安神的药, 先给他治疗,回到寿阳,让柯家的人自己领回去。”
王府的侍卫乍舌,心想真不愧是王爷的义妹, 行事够狠。
侍卫退下以后,苏云清也打算走开。朱承佑发现苏云清最近有点躲着他,挡在她面前:“清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苏云清看着他,目光淡淡的,嘴角却含笑,“怎么会?王爷一直都很照顾我。”
“你一定要这样与我说话吗!”朱承佑看到她疏离的态度,就浑身不舒服,“对,我承认,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也帮着梅令臣隐瞒。但我都是为了你好!他到西州是有公务在身,我也不想你知道后,节外生枝……”
“又是你不想,你觉得。你们一个个都这样,自以为对我好,有谁问过我是怎么想的吗?”苏云清不客气地说,“我失忆前是这样,我失忆后还是这样,到底有没有人尊重过我!”
朱承佑被她问住,上前欲抓住她的手。苏云清却躲开,不想再跟他多说,直接走了。
朱承佑望着她的背影,自嘲一笑。
他虽然只是一个被发配到边境,没有实权的王爷,但在女人面前也是无往不利。从那年在江宁,他爬上墙头,见到她开始,一直在苦苦寻找世间有一个像她的女子。可是西州太偏僻了,西州的气候,环境都养育不出那般如水佳人。他经历的女人越多,越灰心,因为得不到的那个,永远都是最好的。
当年苏家出事,他只比梅令臣晚了一步。如果在她落难的时候,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是自己,那么今日的结果会不会不同?
朱承佑没想过强迫苏云清。当梅令臣把她休了,送到西州来,他的确欣喜若狂。可苏云清那时犹如惊弓之鸟,并不是他接近的好时机。然后,当她提出要结拜的时候,他欣然同意了。只要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自在,她能多多亲近自己,做他的义兄又何妨?
假以时日,他定能让她信任自己,依赖自己。到时也许关系自然就会更进一步。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梅令臣出现,又把所有的事打回原形。
“王爷!”
忽然有个侍卫从楼下跑上来,神色慌张。
“何事?”朱承佑负手问道。
“刚才虞统领派人传信回来,福王带着土默特部士兵欲进攻同府,被潘将军拦在城外。双方发生了激战,各有死伤,福王不知所踪!”
“什么?不可能。”朱承佑下意识地说,福王怎么会做这种事?除非他疯了!
侍卫回到,“千真万确,虞统领派来传信的人就在门外,他亲历了那一战,您可以问问他。”
“把人带进来。”朱承佑说完,就下楼坐在大堂中。
侍卫去把传信兵带进来,传信兵跪在地上,“拜见殿下。”
“当时是何情景,你仔细说说。”
“是。当时天刚拂晓,将军亲守城门,福王先是佯装要进城,想骗将军打开城门,将军犹疑的时候,一小队土默特士兵偷偷爬上城墙,欲行偷袭。幸好将军早有准备,没让他们得逞。而后福王的援兵赶到,大概有数千人,全是土默特部的铁骑。双方展开激战,各有死伤。战后清点尸首,没有发现福王,应该是趁乱跑了。将军已将此事禀报给皇上,请他定夺。”
整件事听起来,好像的确是福王通敌叛国,可朱承佑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当时梅令臣梅大人可在城中?”
“在,就在将军身边。他去协助将军御敌,那队突袭的土默特部士兵就是他发现的。”
朱承佑想了想,豁然开朗。他好像终于明白,梅令臣这盘棋,要怎么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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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同府刚爆发过一场战事,全城戒严。城外有一个山岗,堆放着很多尸体。尸体草草收殓,用草席裹着,弥漫着一股腐肉的臭味。这些都是死于战争的士兵,因为来不及安置他们,所以暂时放在这里。白天都很少有人来,晚上更是荒无人烟。
不远处山头传来几声狼嚎,朱启洵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堆尸体旁边,手脚都被绑,惊得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救救本王!”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和野兽的叫声。
这个时候,他眼前出现一点摇晃的灯火,还有很轻的脚步声。他以为撞见鬼,整个人害怕地尖叫起来,“鬼啊,有鬼啊!”
那脚步声近了,在他的面前停下来。
“殿下。”
那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
朱启洵眯着眼睛,悄悄看了一眼,发现是梅令臣,如同见到了救星,“梅令臣!你快给本王松绑,回去以后,本王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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