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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云颔首,却有些不放心:“我跟你去吧,遇事也好照应。”
    谢攸宁随即想到那个欢喜天,嘴角抽了抽。
    “不必。”他说,“我不会有事,你帮不上。”
    杜重阳得了谢攸宁的吩咐,对晚云很是殷勤,给她在县府里准备了住处。
    但晚云不喜欢待在陌生的地方,仍回到了仁济堂在福禄县的分号里,跟主事要了一间厢房。更重要的是,她抿了抿唇,跟主事拜托道:“不知近日可有东去的商队?凉州方师伯处还有东都我师父那儿,可否替我报个平安?”
    主事对插着袖,笑答,“娘子今日上晌才入城,凉州的信下晌就到了。方大主事问娘子是否还活着,某已经将人打发回去了,说娘子生龙活虎、无伤无痛。至于东都,方大主事自会安排。”
    晚云干笑两声,方师伯想必恨不得闹得满城风雨,让她下不来台:“还以为方师伯要我回去呢。”
    主事坦然道:“方大主事办事有方寸,说不通的理不必多费口舌,办不到的事自然不会多做勉强。”
    晚云默默地做了个礼回屋。暗道不愧师出同门。话说的斯斯文文、有理有据,就是能让人不舒坦。佩服,实在是佩服。
    奔袭了几日,晚云已是十分疲惫,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干净温暖的被褥里,忍不住喟叹一声。
    想起这几日,当真跟做梦一样,既真实又不真实。
    她好像慢慢摸着了阿兄的世界。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虽然冰冷无情,但不乏有情有义的部下和兄弟。虽然其中一个反了……唉,看谢攸宁的唉声叹气的模样,也不知阿兄会不会伤心。
    要是她刚好在就好了。阿兄可能拉不下来在部下跟前哭,在她跟前哭总可以吧?好歹也是见过阿兄哭鼻子的人,虽然那时还小……
    想起山居的日子,她慢慢进入梦乡。才刚沾了那么点睡意,堂里伙计来唤,说是县府里的人来找。
    晚云一下清醒,以为又出了什么岔子,忙起身穿衣。
    鹅:“三郎啊,他们说让你给九兄让座了。”
    谢攸宁:“那我就哭到你完结。”
    鹅:“……那再多给你一章。”
    所以,九殿下明日回归
    第48章 冬去(二十八)
    待她火急火燎地赶到县府,却看见杜重阳手足无措地立在谢攸宁房前。
    “将军呢?”晚云忙问。
    杜重阳讪讪,指了指屋子里。
    晚云心里头仿佛吊了几个秤砣,七上八下,推门而入,一个身影几乎将晚云撞到。
    “你总算来了……”谢攸宁一身酒气,站也站不稳,却睁着眼睛,“你去了何处?到处找不见你……”
    说罢,他打了个酒嗝。
    晚云忙一手撑着他,一手嫌恶地捂住鼻子。
    杜重阳疲惫地说:“将军叫一晚上了,就是不愿睡,在下这才遣人去请郎君帮忙。”
    说是去收拢兵马,原来是去喝酒……晚云心里翻个白眼,转头对杜重阳道:“仁济堂有特制的醒酒药,叫清明汤,烦请县令派人去取一副来。再让人去煮些香汤来,为将军擦身。”
    杜重阳得以脱身,连忙应下。
    谢攸宁死不肯承认自己醉了,推开前来扶他的仆人,听着晚云的话,嘴里念叨:“什么香,什么擦身……牵马来,我要去营中……”
    说着,便要朝门外走。
    仆人们又是劝又是拉,不敢让他离开。
    晚云却不客气,径自上前,在他手臂上拧一把。
    那气力很足,谢攸宁疼得嚷嚷叫起来,顶着两包泪眼看她:“疼!”
    晚云尽力压下耳光醒酒的冲动,让仆人扶着他倚在榻上,胡乱脱去他臭烘烘的衣服。
    里头还缠着先前做戏的绷带,晚云动手去拆,奈何她自己打了个死结,拆也拆不开,用刀子又怕伤了他,只耐着性子去解。
    谢攸宁仰面靠在隐枕上,大着个舌头,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什么,
    晚云不耐烦,瞪起眼:“闭嘴。”
    奇迹般的,世界居然安静了。
    谢攸宁无辜地看着她,仿佛一个听话的孩童,而她是个恶霸。
    晚云只得将语气缓下些,道:“你乖乖的,先洗干净了再说。”
    谢攸宁也不知听懂了不曾,仍眼巴巴地看着她。
    没多久,仆人送来醒酒汤和热水。晚云交代他们先喂谢攸宁喝醒酒汤,再给他擦身,正要离开,却被谢攸宁扯住袖子。
    他可怜兮兮地说:“你来。”
    说罢,又打了个酒嗝。
    那手指攥得很用力,晚云怎么扯也扯不开。她无法,只得暂且作罢。
    仁济堂的醒酒汤跟别处不一样,虽然也浓郁,味道却清醒许多。晚云亲自给谢攸宁喂一口,他那舌头却似坏了一般,边喝边沿着嘴角往外流,胸前湿了一大片,最后索性吐了一地。
    他这一吐,十分辛苦且彻底,最后吐得人都虚脱,就真的老实了。
    晚云松了一口气,让仆人们忙将他扶回榻上,替他脱了衣服,给他清理。自己在外面候着,沐浴完毕,才回去。
    谢攸宁被收拾妥当,兀自躺在床上。
    出乎晚云的意料,他仍醒着。乌黑的长发枕在脑后,双眼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
    晚云走过去,看了看他:“怎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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