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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唯恐裴渊又问她为什么睡不着,忙岔开话:“阿兄的事都办完了?”
    “办完了。”
    “明日就回去?”
    “嗯。”
    “明日何时出发?”
    “辰时。”
    “那明日得入夜了才到?”
    裴渊应了一声,顿了顿,说:“云儿。”
    “嗯?”
    “我会永远做你阿兄。”
    晚云怔住。
    她看向裴渊,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看着自己,双目澄明。
    心砰砰跳着,晚云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目相对,虽然无言,但有什么已然戳破,心头透出光来。
    晚云觉得,她和裴渊之间就是这样奇怪,就像不久前他们重新相认时那样。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又没有说许多,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知道。”她脸上一热,轻声道,“阿兄,我也永远是云儿。”
    第79章 冬去(五十九)
    窗外北风呼啸,她的话语却像阵阵春风,将凌厉的锋芒全部融化。
    她端坐在榻上,如水的眼眸洒落点点星芒,带着些许青涩。
    真诚和真挚则似一面纯净无痕的镜,见你,亦见我。
    裴渊深深地看着她,未几,却抬起头,坐直了身体。
    “阿兄不累了?”晚云讶然。
    “已经歇好了。”裴渊将一只隐枕拿过来,靠在身后,看着她,“你定然还想与我说说姚火生。今日见他,你们说了什么?”
    晚云知道裴渊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只得道:“他跟我道歉了。”
    因得方才说的那些话,晚云的心头仍慌乱,她一边说话,一边将旁边放着的裴渊的大氅拿过来,用一把毛刷除尘。
    “道歉?”裴渊问,“如何道歉?”
    “说要把河西诸州的四间铺子给我,当做赔罪。”
    这话,让裴渊有些始料未及。
    他的眉梢微微扬起:“你收了?”
    “没有。”晚云道,“我不要。”
    “为何?”
    “他是个叛党。”晚云闷闷道,“死了那么多的人,都与他脱不开干系。”
    裴渊沉吟,却道:“他的东西,按律要充公。不过他若有求,倒不是不可。可让杜襄先去盘查一番,若无麻烦,再交给你。”
    晚云诧异不已。
    “阿兄的意思,让我收下?”
    “为何不收。”裴渊道,“你平白被他卷入这场乱事之中,流落至此不得回乡,他既然赔礼道歉,这就是你应得的。”
    晚云没想到裴渊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道:“可他做的那些事……”
    “那是另一回事,与此无关。”裴渊打断道,“死伤的将士,我要他以命相偿,既是算账,便该一笔一笔算清楚。”
    晚云无言以对,点头:“我听阿兄的。”
    “他还说了什么?”裴渊又问。
    “还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晚云仔细回想,老实道,“我之前曾邀请他去东都做客,他说有些感动。”
    裴渊不置可否:“还有呢?”
    “还有,他说起天家……”晚云才说出口,不由得顿了顿。她感到他在看她,于是接着说,“他过去曾在前朝为质,说天家薄凉,大概过的并不好,感慨身世悲凉。”
    裴渊没答话,却道:“云儿,那衣裳值得你摆弄这么久?”
    晚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手上的大氅。
    “阿兄方才回来也不抖一抖,沾了许多尘土。”她说。
    “那衣物自有人料理。”他将大氅拿开,“你不必动手。”
    晚云手上一空,只得将毛刷放下。
    ──“你就该当个开开心心的小大夫……”
    姚火生的话语犹在耳畔。
    裴渊注视着她,片刻,问:“那日说起回家的事,你怎么想?若决定好了,我让叔雅安排。”
    让公孙显安排?
    晚云如今知道,公孙显外表看起来文雅,实则内在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若事情到了他手里,他必定想方设法将她送走吧。
    她看着裴渊的眉目,有些纠结。
    说实话,她很是犹豫。
    虽然她很想回去看师兄的冠礼,但自己也知道,当下局势未稳,自己若执意离开,裴渊要花费不少气力,将她送离此地。
    她曾经信誓旦旦,不会给裴渊添麻烦。
    而东都到玉门关,遥遥四千里。若此去一别,再见不知又是何时。
    晚云曾亲身经历战事的凶险,而今戎人残兵尚未走远,战事尚未平息,她又岂能安然待在东都坐等他断断续续的消息呢?
    想到此处,晚云的心定了定,缓缓摇头,道:“阿兄说的是,我确实鲁莽了。我不会再提回家之事。无论等多久,我都会等到阿兄班师凯旋之时,再让阿兄送我回去。”
    裴渊的唇边浮起笑意。
    “如此。”他说,“你想通了便好。”
    晚云眨眨眼:“阿兄千万别跟公孙先生说,他可巴不得我走的远远的。”
    裴渊亦浅笑:“知道了。”
    看着那脸上平和的神色,晚云只觉如沐春风。
    她隐约想起一事,忙问:“当日我被张冼逐出都督府,是否也是公孙先生的意思?”
    裴渊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于是坦诚:“是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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