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多少察觉了他的意思,不解道:“也无需饥不择食吧?”
谢攸宁无奈地笑:“你不懂那种命定的感觉,尤其不是自己喜欢的命,怎么都想挣一挣。我早就想通了,若得到自己喜欢的人,怎么都是赚了,别的不重要。是以……”
他目光深深地看向晚云:“我喜欢你才是最紧要的。就算是男子也无碍。当然了,是女子更好。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娶你,让别人唤你世子夫人,和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终于说出口了。谢攸宁如释重负。
晚云却没想到,他一个“是以”就把话统统倒了出来。连生儿育女、白头偕老都有了。
那感觉跟拐弯撞了墙,一头懵。
她懵了好一阵子,没出声。
谢攸宁忍不住道:“云儿,你说句话。就我一人说,怪不好意思的。”
晚云腹诽,你还知道不好意思?
她重新将他的手包好,轻轻打了个结。
“我心里头,装不下别人。”她嗫嚅道,“谢三郎,对不住。”
谢攸宁怔了怔,沮丧道:“你也说的太直接了。”
风水轮流转,这回换谢攸宁也活生生地撞到了墙上。
晚云也皱着一张脸,道:“那我们都说明白了?”
“明白什么?”谢攸宁诧异道:“你想始乱终弃?不对我负责么?”
晚云更诧异:“你知道始乱终弃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比阿月强点。”
“你少岔开话题。”二人一开始斗嘴,谢攸宁就充满斗志,“我问你,你是不是对九兄有意思?”
谢攸宁目光灼灼,愣是把她看的说不出话来,他料想是真的了,便道:“你知道九兄和薛鸾的事?”
晚云点头。
“那你还……”
谢攸宁这是跳过她的回答,断定她对裴渊的感情,晚云不由得一阵恼:“还什么?阿兄喜欢薛鸾是阿兄的事,我又没碍着他。我说我喜欢阿兄了么?我说了么?”
“你这还没说?要不是真的发这么大火干什么?”谢攸宁毫不犹豫地嚷回去,“你可真矫情!”
“我矫情……”晚云气结,“是,我是喜欢阿兄,可我有什么办法?阿兄说他永远是我的阿兄,他说的明明白白,难道我还要穷追猛打,听他说他瞧不上我么!”
她说罢,眼眶红了。
谢攸宁无意中拆开了她的心结,这下,她的心意、她的念想,都通畅了。
可正是因为这样,失望才更甚。她“哇”地一声,趴在案上大哭起来。
谢攸宁原本还想回一句“你活该”,可她这一哭,反而让他乱了方寸。
他连忙给她认错,好声好气劝她别哭,但劝来劝去,他忽而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
“你何不想想我?”见晚云仍然抹着眼泪,他无奈道,“我这里才是康庄大道,你跟着我,想去何处我都由着你。”
不等晚云回答,他絮絮叨叨接着说:“你总要嫁人不是?与其选个不相干的,不如选我。至少你不讨厌我,我离开玉门关那日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带你回京师,见过我父母,再随你去东都见文公。等我们成亲了,我带你常住在凉州。我府里人多,成日叽叽喳喳地吵得烦,你肯定不耐烦应付他们,在凉州,就你我二人,多好。还有,我至少是永宁侯世子,你是以后的侯夫人,若是我这辈子还能再争气些,给你挣个一品诰命。你算盘打得好,这些值多少钱,你不动心么?”
这都是他的真心话,本以为一气说出来,打动不了十分,三分总有。
但晚云听了之后,哭得更凶了。
第98章 冬去(七十八)
“好了好了,你不爱听,我不说。”谢攸宁只得继续哄,伸手轻轻拍她的脑袋,道:“总之你要明白,无论如何你还有我。九兄那头你就别去硬撞了,他们这么多年了,你这样也不合适。日后还要做兄妹吧?”
晚云忽然抬头,泪眼汪汪地说:“你怎么还说?”
谢攸宁立马道:“不说了不说了。”
晚云又气道:“不许拍我的头!”
他生生止住要拍下去的手:“哦。”
等晚云终于消停了,谢攸宁送她回屋。
她吸了吸鼻子,揉了揉哭肿的眼,道:“我刚才的话,你能别跟阿兄说么?上回我跟阿月说,他说漏了嘴,弄得我和阿兄好生尴尬。你要再说漏了,搞不好我和阿兄连兄妹都做不成了。”
谢攸宁嗤笑:“那才好呢。”
晚云瞪起红红的眼睛:“谢三郎!”
他开心地应了声,道:“我喜欢你叫我三郎,比所有人都叫的好听。等我今年行了冠礼,有了字,都让他们叫我的字,把三郎留给你。”
晚云白了他一眼,说“早点睡”,关上门。
谢攸宁站在门外,渐渐敛起笑意,只余叹息,无声而落寞。
晚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脑海里都是阿兄。她真害怕自己哪天克制不住说出口。
可又忍不住想,不去试一试吗?难道顶着兄妹的头衔,看着阿兄成亲,就是她想要的么?那还不如将这一切砸得粉碎,日后各走各的路。
唉……也不是。
裴渊直到子夜才归来,他的屋子不远。晚云隐约可听见进进出出的脚步声,还有楼月和谢攸宁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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