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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安笑着应道:“是。”
    晚云走了几步,想起刚才跟着阿兄出门的人正是冯安,又跑回来问:“对了,方才殿下怎么就醒了?是你发现的?”
    “正是。”冯安道,“典军之前来布防,听闻常郎在医帐,赶紧赶到医帐去了。我守在门外,过不久,就听见了屋子里有动静,于是推门进去,就看见殿下挣扎着想起身,还问是不是常郎出了什么事。”
    晚云怔了怔,心头一暖,
    继而听冯安继续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将外面情形大致告诉了殿下。殿下听说之后,就要起来。不过他那身体,常郎也知道,连坐起身都费劲,又如何能站起来?故而我服侍他缓了好一阵,试了好几次才站稳了、能走了。殿下也是倔强,出了门就不让我扶,直至看见常郎。”
    第145章 冬去(一百二十五)
    晚云定定看着他,听得入神。
    其实不必他叙述,她也能猜到其中的艰难,何况她实实在在照料许多病人。这些人昏睡久了,又久未进食……
    可心头却悸动不已,一抽一抽的。
    他那么努力地强撑着,是为了她……
    冯安说着话,忽而发现晚云的眼眶红了,不由愣住。
    “常郎怎么了?”他有些手足无措,“你哭甚……”
    晚云忙用袖子擦擦眼睛,露出笑容:“无事。”说罢,她跟冯安别过,小跑着往伙房去。
    伙房里有闲着的小灶,晚云撸起袖子,亲自做了份药膳。以药材入肉汤,加黍米熬成粥,再将羊肉撕成一丝一丝的没入粥里,文火熬烂。
    那粥带着些许药香,闻着开胃得很,招了伙房里的人旁观。
    “怎么伙房里有药味?”有人吸了吸鼻子,走进伙房。
    众人抬头看,是个陌生面孔,可看他身上甲胄,是个将官打扮,于是拱手称“将军”。
    晚云认出他来。他是裴瑾的右将军梁平,今天来抓郑琼的那位。
    “原来是你,齐王府的郎中?”梁平也一眼认出了晚云,走过来打量她,“看你年纪小小,倒是好胆色。”
    既然被认出来,晚云也不好再装傻,只道:“碰运气罢了。”
    梁平自顾自地舀起一勺到碗里,边喝边问:“这是九殿下的?味道还不错。”
    说罢,他又想来一勺,被晚云半道挡住,道:“这确实是殿下的,将军还是移步吧。”
    梁平笑笑,将勺子放下:“河西不行,伙食太差,还是朔州好。你去过朔州么?”
    “没去过。”晚云道。
    “朔州也有仁济堂。”他突然道。
    晚云目光一闪。
    只听梁平继续道:“朔州的仁济堂尚可,京师的就不怎么样了。年年亏钱,姜吾道医术是好,经商的头脑却不行。”
    晚云听得这话,脸色拉下来。
    对于她而言,仁济堂的坏话她自己说得,可若换成外人,半个不是也不能说。她不知道这梁平是从哪里知道仁济堂的这些鸡毛蒜皮,当着自己的面提起来,显然不是说说罢了。
    晚云的神色变得清冷,边搅着粥边问:“仁济堂这么多铺子,赚不赚钱都寻常得很。姜师叔医术好,心不在钱财上罢了。他乐意如此,仁济堂上下自也乐意。将军骁勇善战,功勋卓越,管好自家营中便是,别人的事,何必置喙。”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梁平却毫无愠色。
    他又从一旁的灶台上拿了一块饼,咬一口,饶有兴味:“生气了?我不会信口开河,我虽不是你们的医行的人,可我妹妹是,日后我带你认识,你跟她辩上一辩。”
    谁要认识你妹妹。
    晚云撇撇嘴,道:“好男不跟女斗。再者,将官怎能叫自己姊妹和一个男子辩论?”
    梁平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仰了仰头,好似在防止喷出来。
    好不容易咽下之后,他擦了擦嘴,低声道:“女子擅入军营,死罪。”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八殿下入关时,曾与我闲聊起你。”
    而后,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拂袖而去。
    裴瑾。
    晚云抽了抽嘴角。生错了皮囊的长舌妇。
    晚云端着粥回裴渊屋子里,发现杨青玉和楼月还没走。
    她有些不快。人才刚醒,怎么半点分寸都没有?可他们聊的都是正事,她不便打扰,只得在外面守着。
    裴渊昏睡了这许多天,积攒下来的庶务不少。
    “如今关外道路肃清,暂无威胁。”听了二人的禀报之后,他说,“传信给三郎,让他配足守城人马,择日返程吧。”
    楼月应下,问道:“五殿下那头怎么说?他原本领着一万五千人去抢高昌,结果中途被太子叫回去一万人。他也是心大,只将那一万人交给郑琼,自己仍领着剩下的五千人跑高昌去了,也不知去做甚。”
    裴渊的唇角弯了弯。
    他这五兄的脑子,有时也教他捉摸不透。
    “兴许他不想像太子一般空手而归。”他说,“毕竟押着戎人王族入京也算件风光事。让凤亭住他那里去,看着他,别让他闹起乱子便是。”
    晚云在外头听他们没完没了,也不再忍耐,径直推门进去。
    她坐到裴渊跟前,吹凉了粥就往他嘴里塞,道:“阿兄几日未进食了,多少得吃些。”说罢,又回头看楼月,“你们不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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