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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远远跟着?”他说,“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大夫,尽可大大方方,名正言顺。”
    “那岂非坐实的阿兄身体不好?”晚云嗫嚅,“像师父那样,他就不能轻易入京师。他若去了,别人就难免问,是不是圣上龙体不好了……”
    “将士们不是京中的那些老贼,无人有这等诡诘心思。”裴渊淡笑:“我也不是父皇,无人会这般成日惦记我。”
    说罢,他松开她,准备执起筷子用早膳,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你。”
    早膳过后,裴渊先去官署议事。
    晚云在旁边厢房里等着,听着隔壁隐隐传来裴渊的声音,已然与往日无所区别。
    当然,她知道那是他强撑出来的。他向来如此,所有苦痛都自己默默咽下,不让人看出分毫的不堪。
    包括当年在山中和她一起的时候。
    有时,晚云觉得神奇。至刚易折,他这擅长自我逼迫的性情,能活到今天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正想这些有的没的,忽然,晚云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她忙朝门口望去,却见进来的是楼月。
    看到她脸上失望的神色,楼月毫不意外。
    “你用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他揶揄道,“门板都要被你望穿了。”
    晚云不理他,道:“他们议事还没完么?”
    “快了。”楼月伸个懒腰,“都是些杂务,琐琐碎碎,听得人脑仁疼。我看与我无关,便借故如厕,跑了出来。”
    晚云鄙夷地看他,道:“亏你还叫他师兄,你便忍心让他一个人脑仁疼?”
    楼月毫无愧疚:“那是自然,谁让他俸禄几倍于我。”
    晚云还想再说,楼月却幽幽盯着她:“你昨夜已经回房了,为何后来又偷偷摸摸地去师兄屋里?”
    蓦地被他问起,晚云脸上一僵。
    “我不放心,回去看看也不行?”
    “你少来。”楼月哼一声,“我问了昨夜守门的,说你进去了好一阵子才出来,看看要这么久?你好心机,不许我等和师兄说话,自己大半夜揪着师兄不放,监守自盗!”
    晚云无言。这人没事就跟她犯浑,也不知阿兄有时私下里像孩童的举止是不是被他传染的。
    不过……监守自盗?晚云品了品这个词,不知为何,有点喜欢,显得她机智又风流,所以才能抱得美人归。
    她脸皮厚起来,冲他笑了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沾点好处,对得起自己么?”
    楼月“嘁”了一声。
    他朝门外看了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吧,昨夜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脸上又热了一下。
    晚云看着他,心想这不愧是个八卦精投胎。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瞒不了他,犹豫片刻,还是轻轻点点头。
    楼月眼睛一亮,睁大了。
    “这么明显么?”晚云道,“你怎看出来了?”
    “这还不明显?”楼月抽了抽嘴角,“师兄一个病得半死的人,今早醒来跟枯木逢春,满面春光,要不是纯色有些苍白,起床要要人搀扶,我还以为他好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知他今早起身之后,第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
    “他开口便问‘云儿何在’。”楼月学着裴渊的神气,啧啧摇头,“还问我你何时走了。天地良心,我又不是那没脸没皮专司听人墙角的细作,我怎会知道你何时走了。”
    晚云听着他说话,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裴渊起身四处张望,看她在哪里的样子……心头一暖。
    “有件事我想问你。”楼月睨着她,“你昨夜不会把师兄强了吧?”
    晚云的脸终于红起来。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虎狼之人了?”她瞪起眼睛,“堂堂官家人,对一个女子说这话合适么?”
    “你是女子?”楼月一脸好笑地打量她:“莫不是男扮女装?昨日连郑琼都敢唬,我看别打仗了,照你的模样教那么几十个出来,凭一张嘴便可保家卫国,省钱省力。”
    晚云龙心大悦:“你今日真会说话。”
    楼月皮笑肉不笑:“你喜欢便好。”
    晚云不管他挖苦,只回味着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想着裴渊,脸上露出傻笑。
    楼月看着她的模样,摇了摇头,却从怀里摸出一包瓜子,一边嗑着一边好奇道:“你昨夜与师兄是怎么回事,怎就定下了?谁先提的?”
    “我先提的。”晚云大方道。
    楼月定住:“哦?”
    晚云双眸亮晶晶的,隐隐透着兴奋:“我跟你说,你可是头一个知道。我昨夜……跟阿兄说我喜欢他。怕说多了反倒说不出口,所以刚一开口就说了。阿兄好似吓了一跳。”
    她说罢,又傻笑起来,眼中一片温柔。
    楼月无言以对。
    要是他遇上这样的女子,不也得吓一跳。
    不过,此事放在常晚云身上又异常合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么?怕是没有。反正除了脸,她没有什么地方像个女子。
    “你脸皮可真厚。”楼月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摇头,“世间哪里有女子求爱的道理,牝鸡司晨,有伤风化。”
    第150章 冬去(一百三十)
    晚云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抓一把瓜子过来:“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该大大方方说出来才是。至于男的先说还是女的先说,又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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