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的思路都是往好的方向去,以毒攻毒确实没有考虑过,但兴许是条路也未知。而且从根本而论,薛鸾那折桂香也有几分毒性。在未做妥善处理之前,人甚至会被毒晕。所以……
见她沉吟不语,神色不定,陶兴正要说话,忽而闻得姜吾道在唤她。
陶兴忙辞了这边,走到那边去。
晚云定定站着,只觉胸口一下一下撞动,竟第一次觉得裴渊的病有了些好消息。
不过,要说以毒攻毒,还得知道裴渊究竟中的什么毒。
裴渊的头疾源自胎毒,实在人为所致,必定有出处。从前,她也曾问过此事,但楼月不知道,裴渊又在昏睡,只得作罢。后来,她决意从薛鸾的香方入手,便将这想法搁置在了一遍。
现在那路再度堵住,晚云重新从头梳理,又找回了头绪。
可惜裴渊不在这里,只能见面再细问。
心事了却些许,她便候在一旁听王阳和陶兴谈买卖。
王阳要找的是优质的药材,姜吾道要找的是制香的奇货。陶兴这里应有尽有。双方一拍即合,于是坐在一处列了长长的货单,晚云看了一眼,好家伙,上万贯,师兄大手一挥就花出去了。
说来惭愧,这是她头一回随师兄来采买。
看那粪土金钱的架势,果真刺激。
商议一番之后,陶兴原本想留饭,可姜吾道看了看天色,说还有别的事,匆匆作辞。
陶兴也不多留,送几人出府,最后对晚云说:“今日娘子能来,老夫甚是高兴,便等着娘子的香了。”
晚云看他确实高兴,原本苍白的脸染上了些许红晕,点头道:“我制好之后,就托褔叔送来。只愿陶公一切顺遂,早日找到解毒之法。”
“老夫亦盼着娘子顺遂,等日后若找到办法,莫忘了告诉老夫。”
众人各自辞别,乘马离去。
因得裴渊安排了护卫,为了方便,姜吾道索性在客舍里包下了一个院子。
姜吾道和王阳将晚云送回客舍,便说要去和老友吃酒,让她先回房休息。
晚云怔了怔,竟然是真的有事要忙?还有老友?
“师叔不带我么?”她赶紧道:“教我做买卖多好。”
姜吾道却道:“喝酒的去处可不是女子该去的,你这女扮男装连陶兴都瞒不住,还想瞒住谁?”
说罢,他径直带着王阳走了。
瞧不起人。晚云心想,兵营里也全是男子,却不见我有什么去不得。
她摇摇头,回头与福禄聊了几句,并邀请他三月初二去尧村参加她的及笄礼。
说起陶兴陶兴,晚云不由得问道:“褔叔必定早就知道我是女子吧?”
福禄忙道:“我等不是长舌妇。常郎说自己是郎君便是郎君,于我等无甚区别。”
果然是做生意的,说话八面玲珑。晚云让他去歇着,而后入了院子,问了慕家兄弟的功课,而后才回房。
这几天一直在关注河南的暴雨灾害,很揪心……
希望河南的朋友们一切安好!加油!
第179章 冬去(一百五十九)
褪下氅衣,晚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不由地想,裴渊如今在做什么。
因为发病一场,他近来精神不济,睡得早,这个点该回房洗漱,看一会儿书就上床睡了。
她把脸埋在褥子里,就像靠在他怀里一样,傻笑起来。
忽而,晚云的余光瞟见案几上有一个紫色锦盒,外观陌生。
她记得早上出门时还未有,想必不是此前的房客留下的。
她疑惑着上前打开,里面有一枚玉符和一张纸条。
晚云执起那玉,通体莹白,全无瑕疵,只是光溜溜的,表面什么也没有,是枚无字玉。
她越发疑惑,随即打开纸条,上头写着字:
某闻小云儿三月初二生辰,赠无字玉符一枚,聊表心意。
此玉符才稀世罕物,不能上天,不可入地,但可令尔在各官府差衙行走自如,非紧急时勿用。
好物自留,勿声张、勿炫耀。
勿谢。
郎主。
晚云瞪着那纸上的字迹,一身疲惫烟消云散。
他怎么在此处?他又如何知道她在此处?
她慌忙四处打量,甚至打开衣柜检查,确认屋里没人,呆呆地坐在在榻上。
怔了片刻,她又觉得恼怒。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天底下还有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了?
等静下心,晚云又重读了那封信,信最末有一行小字,阅后即焚。
她想了想,将信反反复复地看,确认没别的东西,回身将信焚掉。
裴安悠哉悠哉的倚在榻上听石稽回报,不由得笑道:“小云儿定然吓了一跳,可真想看她一惊一乍的模样。”
石稽手握长剑,用剑柄挠挠额头,道:“殿下似乎格外喜欢逗常娘子。”
裴安叹气:“大约是因为这荒凉之地着实乐子太少,见到个有趣的便忍不住要逗一逗,否则岂非浪费。不瞒你说,我甚至想将她认作干女儿。”
“我有句话不值当不当说。”
“好话歹话?”
“歹话。”
“别说了。”
石稽不理会,清了清嗓音,道:“我倒觉得,常娘子的性子跟宇文娘子有几分相似。”
裴安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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