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兄有何打算?”晚云问,“方才我和六儿聊,他的消息和我差不多,阿兄如今在凉州,约莫着六月中旬才能回京,师兄会停留到那时么?”
“兴许会。”王阳淡淡地说,“我手头也有些事要处理。”
“何事?”晚云眼前一亮:“我帮师兄。”
“不必了。不是什么难事,你插一脚进来,只会越帮越忙。”
晚云白了他一眼:“不帮就不帮。”
说罢,她抱着她心爱的桃花糕,蹦蹦跳跳地往后院去,边走边问:“盛叔,我住哪个屋?”
“瞧我差点忘了。”袁盛忙对慕浔招招手,“小郎君随我一道去,看看想住哪间屋子?”
一干人走后,王阳在堂上等了片刻,才等到袁承回来。
袁承跑的满头大汗,道:“京师真的太大了,过个坊像就像跑了一圈扶风县。”
王阳笑了笑,给他倒了杯水,问:“如何?”
袁承道:“姜主事如今不在,我找到了他手下的暗桩头子,名叫陶得利。如郎君所料,此人很是谨慎,原本说只听令与姜主事,看了郎君的令牌才答应帮忙,今明两日,他会去帮郎君打探去年魏州水患一事。看来郎君还真的不得不跑这一趟。”
王阳颔首:“京师的暗桩是精兵中的精兵,他谨慎些也无可厚非。此人在京师分堂中是做什么的?”
袁承知道仁济堂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暗桩的名单只有各分号的主事才知晓。王阳纵然有那个权利过问,但他向来以身作则,从不过多干涉各分号的暗桩,有事只和主事联系。这次是因为事发突然,姜吾道不在京师,才绕过了姜吾道去联系京师分号的暗桩。
袁承道:“我原本以为至少是个掌柜,没想到却不是。郎君可记得姜主事在京师有个香品作坊?那人便是坊主。那作坊就置在姜主事名下的常乐坊宅子中,因而那人也宿在那宅子里。”
王阳听罢,不由得笑道:“姜师叔看似精明,实则几分憨实,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香坊和皇城司暗桩都藏在自己家里,就跟母鸡护蛋似的。”
袁承听着,也不由地笑了笑。
王阳又惦记起沈楠君的事,问:“益州那头如何了?”
袁承道:“听闻我们前脚才离开,云和堂那头后脚就把沈娘子叫回去了。郎君前阵子说让暗桩蛰伏,不宜再劳动,所以这阵子的消息来得慢。”
王阳沉吟片刻,道:“不必动用暗桩,就请益州号的跑堂送两斤灵芝去,就说我送的,探探他们的口风。反正我缠着楠君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袁承不由得暗笑。
王阳看了他一眼道:“想笑就笑吧,你也是要成亲的人了,我就不信你不明白。”
袁承赶紧点头:“小人自然明白。”
王阳伸了个懒腰,道:“你去歇着吧,什么事明日再说。盛叔方才还一个劲地问你,你要好些日子没见你叔父了吧?去跟他说说话,省的他有劲没处使,不停地念叨师妹。”
晚云和六儿约好了西市口见面。
起初,六儿说要派人到安邑坊接她,可她想想不对劲。王府所在的延康坊本就挨着西市,何必让他又跑城东一趟。
她摆摆手道:“何至于兴师动众?西市又不是什么偏鄙之处,我让府上的仆役带我去即可。”
六儿却不应,道:“殿下说过,娘子出行务必遣人护送。左右府中护卫如今无事,让他们跑动跑动也好。”
于是时辰一到,晚云便听府中仆役说府外来了好一群官府的人。
晚云出去一看,愣了愣,足足十二人。他们身上的服色,她再熟悉不过了,是王府的亲卫。
为首的青年下马来,对晚云一礼,笑道:“小人齐王府副典军陈录,见过常娘子。”
晚云笑着回礼:“见过陈副典军。”
陈录赶紧摆手道:“娘子勿客气,唤小人名姓即可。”
晚云看他年岁不大,陈副典军四字也着实累人,于是便应下了,转而问:“楼典军是你的……”
陈录道:“楼典军是小人的上峰。”
“哦……”她点点头,又问,“齐王府有多少亲卫?”
“回娘子,”陈录恭敬答道,“王府有亲卫一千零二十人。”
晚云一怔,没想到楼月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管着这么多人,更没想到亲王府光是亲卫就逾千人。
她干笑两声,道:“那今日便有劳了。”
不得不说,有王府亲卫护送,威风是威风,但规矩也多,不得乘马,需得用马车。
车上已经候着个名唤阿蝉的婢女,一路上端茶倒水送点心,递书陪聊打扇子,样样周全,生怕她闲着无聊。
她不无聊,就是乘马车有些不习惯,闷在车厢里摇晃许久,晕晕乎乎的。
一个时辰后到了西市口,六儿迎她下马车,她却全然没了精神。
六儿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小人带娘子去吃点什么?”
晚云颇有几分虚弱地说:“似乎只有这样了。”
六儿了然。
他担心晚云脾胃不适,并未带她去吃大鱼大肉,而是入了西市最负盛名的茶肆。
这处茶肆,占地颇大,在闹市之中有庭院有高楼,颇是气派。来这里饮茶的人,亦非富即贵,不少人都认识齐王府的管家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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