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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有致为难道:“这……小人就不清楚了,不过四殿下在将作监,常要与工匠打交道;而九殿下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左右都是杀伐果断的名将,兴许还是九殿下要难相与些。”
    “左右都是杀伐果断的名将就难想与了?”晚云有些不服,道,“什么名将也都是人,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郑有致却道:“那可不一定。”
    “怎讲?”
    “小郎君可知道典军楼月?”
    晚云目光微亮:“知道。”
    “他在京中有绰号,名曰杀神。”郑有致道,“传说在河西,他可单骑千里直取戎王首级,戎人小儿夜啼,听到他的名字就哭不出来了。”
    晚云愣了愣,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可不止他,九殿下身边其他人也个个不凡,譬如谢攸宁,孙焕,也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尤其是谢攸宁。”郑有致一脸煞有介事,“可知他也有绰号?”
    “什么绰号?”
    “冷面罗刹。”郑有致道,“据说他不苟言笑,若是笑了,那毕竟是在战场之上,手中宝刀饮够了百人的鲜血,才能换他露出那么一丝笑容来……”
    话没说完,晚云再也憋不住,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冷面罗刹……哈哈哈哈……”她越笑越厉害,前仰后合,用力捶着马车,擦掉眼角笑出的泪水。
    郑有致懵然地看着她,一头雾水。
    晚云完成了裴安的嘱托,兴冲冲回到楚王府里。
    裴安却不在,王府的人说,他入宫去了,请晚云稍等。
    一个时辰后,裴安归来,神色有几分不快。
    “姜还是老的辣,”他叹口气,道,“我已将事情始末据实以告,可左仆射前来哭诉一番,父皇犹豫了,说要再想想。”
    晚云有些不可置信,道:“有什么好想的?圣上既然知道事实如何,便该秉公而断。莫非那枉死的不知道多少人,还凄凉不过左仆射几句话么?”
    裴安摆摆手:“你莫要以常理推测。自父皇起事以来,左仆射就一直辅佐在侧,父皇左右要给他几分薄面。拖上一两日罢了,等明日我再进宫去说。”
    晚云不由得蹙起眉头。
    先前从宫门里出来的时候,她还特地去望了望王阳和沈楠君。二人跪在宽广的门前空地上,只小小一点,仿佛随时要被吞没似的。
    这边办不下来,他们就会被一直拖着。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他们仍然跪在那里,今夜要如何过去?
    裴安看她纠结的神色,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劝慰道:“沈娘子选了这条路,必定是艰难的。他们多跪些时候,多几个人看见,说不定就多一个方法。”
    “殿下明日还会再进宫去么?”晚云问。
    “明日无朝会,我一早就去。”
    “那便有劳殿下了。”晚云的心定了定,向他一礼。
    裴安也乏了,让她早些回去,叮嘱道:“那份名录誊抄一份与我,我着人去查,原件你自己收好,那是重要的证物。”
    晚云诧异:“既是重要的证物,为何放在我这里?”
    裴安瞥了一眼:“你休想撂手,说到底这是你们家的事。”
    晚云讪讪,正要离开,忽而想起官署里的事,道:“二殿下给我的那枚玉符,被四殿下收走了,他说殿下自会再找他要。”
    裴安颇是意外:“哦?”
    晚云于是和裴安说起在六部官署偶遇裴珩之事。
    裴安神色不悦,埋怨道:“你怎那样不小心。”
    晚云理直气壮:“非我不小心,是碰巧遇见了四殿下出来。不过,我才说了两句四殿下就明白了,可见二殿下没少顶着四殿下的名义去做别的事。既然如此,还怕叫四殿下知道么?”
    裴安:“……”
    他抽了抽嘴角,叹口气:“罢了,你回去吧,此事我会处置。”
    晚云这才又露出讨好的神色,向他一礼:“在下告辞。”
    从楚王府出来,天色已晚。
    晚云马不停蹄赶回宅子里,想趁着坊门未关,给王阳和沈楠君送几件衣物。
    才匆匆收拾了交给袁承,却听袁达在门上兴奋地招呼道:“娘子!主事回来了。”
    在这个地方,他说的主事,除了姜吾道不会有别人。晚云又惊又喜,连忙迎出去。
    姜吾道马不停蹄地回到景城里来,风尘仆仆,连常乐坊的宅子也未去,就直奔文谦这宅子。
    王阳在信中与他简要说明了缘由。
    初看时,姜吾道大惊,反复将信来去看了好几遍,这才确信,真的出了大事,不由暴跳如雷。
    在他眼里,王阳一向行事稳重,连细枝末节也办得力求稳妥、从未出过大岔子。没想到这样的人,竟也有犯浑的一天,像个十几岁出头的毛躁小儿一般,日日幻想那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
    姜吾道才踏进院子,就看到有个身影从内院跑了出来,边唤着“师叔”,跑到跟前,脸上已然布满愁容。
    在王阳的信中,姜吾道知道了他的计策,也知道晚云此时必定已经去找过了二殿下裴安。
    看她的模样,想必情况并不乐观。
    姜吾道本想责备几句,质问晚云怎么不但不拉着王阳,竟然还随着他一道犯诨,可看她疲惫的双眸,又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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