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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谯国公主舒坦地眯了眯眼,心里有的怨气也渐渐消散。
    “如此说来,”她忽而问道,“九郎这回是要皇后过不去了?”
    晚云顿了顿。
    她纵然知道皇后和裴渊的过节。皇后和封家当年做下的事,裴渊从不打算原谅,跟她过不去简直天经地义。可谯国公主并不希望宫闱生乱,当着她的面,晚云自然不好这么说。
    “公主哪里的话,”晚云道,“只不过仁济堂出了这么大的事,阿兄坐不住,也不忍叫我受委屈,才和二殿下商量了这一出。”
    谯国公主却不信:“九郎可不是太子,更不是五郎,意气用事可向来用不到他的身上。就算是意气用事,他为了你尚且说的过去,为了仁济堂我却不信。他跟二郎是同仇敌忾,你不必替他圆场,他是什么心思我看得明白。”
    晚云道:“公主这么说,便是不懂阿兄了。阿兄自幼如何长大,公主是知道的,他对皇后和圣上有怨,也是人之常情。可阿兄是个有胸襟的人,若是只为恩怨左右,又何以做到今日成就?公主明鉴,在师兄这件事情上,阿兄出手,只是想帮我,而并非是专跟皇后作对。至于二殿下,他自是有自己的心思,可这些却与阿兄无关。”
    谯国公主看着她,良久,叹息一声:“你还真是心宽。”停了停,又道,“心宽是福气,对你是福气,对九郎也是福气。”
    晚云也笑了笑。
    谯国公主倚在凭几上,问道:“此事,你师父知道了么?”
    晚云颔首:“师叔昨日就写信给师父了。”
    谯国公主看着窗外漆黑的天,颔首:“还是赶紧叫你师父进京。这一场看来要闹大了,没你师父不行。”
    晚云称是。
    “人仰马翻。”谯国公主自言自语地摇摇头,而后问晚云:“二郎说,仁济堂昨夜还起火了,是封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做下的?”
    晚云道:“正是。”
    谯国公主冷哼一声。
    “歹竹出不了好笋,封家飞扬跋扈惯了,连五郎也带得满腹歪心思。”说罢,她对晚云道,“二郎先前只与我匆匆交代了大概,些许细由我却不知。五郎那孽障对你做了什么?可曾亏待你?”
    何止亏待,晚云腹诽,差点把她弄死。
    “五殿下疯症了,”晚云道,“喝了许多酒,胡言乱语。幸好阿兄及时赶到,我不曾受伤。”
    说罢,她将裴律昨夜里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谯国公主越听越觉得惊诧,眉头皱起。
    “我和他一道回来时还好好的,虽爱抱怨,却不曾做出什么荒唐之事。”她说,“怎么如今就成了这副模样?他要你为他作证,作什么证?”
    “自是为了薛鸾那事,他唯恐圣上不信他无辜,很是焦虑。我曾参与调查之事,他就将我掳了,要给替他作证。”
    “当真是孽障。”谯国公主恼道,“这般愚蠢,怪不得会被薛鸾利用,玩弄于鼓掌之中。不过薛鸾那事太过复杂,我在瓜州时就跟九郎说过了,就是借给五郎一百个脑子,他也做不出这等事来。我不是偏帮五郎。他做这等恶事自然是欠收拾。只是一码还一码。该他单带的绝不轻饶,可不是他做的事,冤枉他也无益。”
    “我和阿兄都明白此理。”晚云道,“只是五殿下如今身陷两案,又总是满口疯话,只怕若真要惩治起来,他过不得去。”
    “那便不是我等能操心得了。”谯国公主冷笑,“老妇倒要看看,那御座上的人要如何决断,舍不舍得这个儿子。”
    二人说了一会话,谯国公主毕竟近来身体不大好,躺到榻上歇息去了。
    晚云替她盖上薄被,起身离开。
    快到晌午,春荣叫她先去用膳。
    她笑道:“主人家不吃,我怎么好意思先吃,阿媪先去用,我等公主醒来再一道用。”
    春荣称是。
    晚云本想也去小睡,但心里头一直念着仁济堂的事,一直睡不着。她走出回廊来透气,忽觉脸上有几分凉意,抬头仔细望了望,竟然是天下飘下了些许雨。
    这雨说下就下,一时风卷云残。隔着墙,晚云听到公主府里的仆人们七嘴八舌地喊着关窗收东西,一阵忙乱。
    晚云正想转身,回公主房里再去看看,忽而瞥见廊庑尽头出现了一道修长的人影。
    她怔了怔,随即露出笑意,赶紧迎了上去,扑入他怀里。
    裴渊风尘仆仆,搂了搂她的肩,道:“下雨了怎么也不回去,在这里淋雨好玩么?”
    “我若不出来,怎会遇到阿兄?”晚云笑嘻嘻地问,“阿兄这就从宫里回来了?我方才还在想,阿兄若不回来,我该如何煽动公主去宫里要人。”
    裴渊不由微笑:“不过是宫里罢了,又不是住了鬼怪,岂能将我吃了。”
    二人说着话,晚云拉着裴渊走到房里。
    谯国公主这屋子甚是宽敞,外间是起居之所,中间隔着一件小小的花厅,再往里面过了一道屏风,才是她的卧房。
    裴渊在外间地榻上坐下,衣裳上落了些雨滴,额头上也有些湿,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晚云关上门,抽出巾子替他擦拭,为了不吵醒公主,小声问道:“阿兄的事情办得顺利么?”
    裴渊颔首:“我稍后还要入宫去见父皇,趁着午歇,出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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