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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深仍然没有让开,目光深远:“殿下,老奴说过,圣上对贤妃的情谊绝非殿下所想那般,诸事皆有圣上主持公道,殿下稍安勿躁。”
    裴渊没答话,只向朱深微微颔首:“叨扰阿监了。”
    说罢,他拉着晚云的手,疾步离开。
    “阿兄这就走了么?”等到走出远一些,晚云忙问,“不打听了?”
    “自然不是。”裴渊道,“若不能明着听,只能暗着听。吴王妃从前是个老实性子,今日如此大胆,必定有人在背后撑腰,我要知晓谁是罪魁祸首。”
    晚云明白过来:“阿兄莫非要做梁上君子?”
    裴渊嗤之以鼻。
    “此乃行宫,守卫森严,做梁上君子既不容易也不体面。”裴渊道,“当细作是个学问,我来想个法子,先……”
    话没说完,晚云一脸兴奋,跃跃欲试:“我知道如何做。阿兄,我们从伙房上去。”
    裴渊:“……”
    第389章 夏至(一百四十九)
    晚云先前看到附近内侍宫人端着饭菜来来往往,想着这处宫院的附近挨着庖厨。
    裴渊望着那边,心中也是一动。这个地方,他比晚云熟悉,知道这处宫院确实如她所言,隔着一道墙,就是庖厨。
    两边屋舍林立,几乎是屋檐挨着屋檐,确实能沿着房梁走到这边来。
    平日里,这样的地方也就是用来给宾客歇息闲坐,只是今日皇帝大约急着问话,故而就近指了这里。
    “可我们要到庖厨里去,就要与那些宫人侍从遇上,阿兄定然会被认出来。”晚云道。
    “不必到庖厨里。”裴渊笑了笑,道,“跟我来。”
    说罢,他带着晚云,原路返回,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没多久,如晚云所言,宫人内侍多了起来,仍捧着各色食器来来往往,有的往宴会上送,用的把空盘残羹收拾回来,忙得无亦乐乎。
    正当晚云以为裴渊要混在他们中间,再从庖厨里寻个法子上房梁的时候,裴渊却避开人群,钻进旁边树荫遮掩的一处小道里,往庖厨的后头走去。
    “来这里做什么?”晚云压低声音问,“莫非此处能上房顶?”
    “有比房顶更好用的东西。”裴渊说罢,示意她看前方,“你看。”
    晚云望去,明白过来。
    晴天白日,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伫立在那里。它的树干足有三人合抱粗,巨大的枝桠伸展向四方,如房梁一般。
    其中一支,越过墙头,正正伸到了那边宫室的屋顶上。
    晚云望着,恍然大悟。
    “会爬树么?”裴渊问。
    “会是会。”晚云望着,却有些心虚,“只是不曾爬过这么高大的。”
    “爬树比上房容易多了,你连树也爬不上,还想上房梁?”裴渊道。
    晚云讪讪:“我想着反正阿兄会有办法。”
    裴渊揉揉她的头发,微笑:“有道理。”
    话音刚落,裴渊已经将她一把抱起,将她朝上方顶去。
    晚云随即攀住一根低树桠,脚下蹬着树干使劲,借着裴渊的帮助,顺利上了去。
    堪堪稳住身体,她回头,只见裴渊也已经上了来,动作行云流水,像一只轻盈的豹子。
    “往前走,脚下看着些。”裴渊低低道,“这树枝够大,上面也没什么青苔,小心些,不会掉下去。”
    晚云应一声,心中却有些诧异。
    裴渊这话说得老道,仿佛不是第一次这样干过。
    按着他说的这宫室门前的禁军虽然把守得严,里面却松懈许多。只有几人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不让人靠近,若走得小心,并不容易被察觉。
    如裴渊所言,那树干很是稳当。两人小心地挪着步子,旁边枝叶颤动着,虽然难免有动静,但毕竟繁茂,能将两人的身影挡住。
    下方,不时传来些说话声。
    有的来自忙碌的庖厨,有的则来自宫室里的守卫。晚云透过枝叶的空隙望下去,只见两个禁军的军士露着脑袋,正闲站在一起小声聊天。
    心不由吊起,幸好那殿阁的房顶就在眼前,晚云轻轻一跃,无声地落在房顶伸出的屋脊上。
    银杏巨大的树冠挡住了别处的视线,裴渊也跟着过来,示意晚云不要动,而后,四下里看了看,沿着屋脊往前走去。
    这殿宇本是一处凉殿,两层重檐的中间,为了通风透光,用镂空的雕花砖砌成。
    裴渊凑近前看了看,回头对晚云颔首。
    晚云随即也凑上前去。
    “……陛下饶命!”忽然,她听到一个哭腔从殿内传来。
    透过花砖镂空的缝隙,晚云看到许氏跪在殿内,前面站着一个人,正是皇帝。
    “陛下……”许氏哭得声音发抖,“……是妾糊涂,乞陛下念妾初犯……饶……饶了妾这一回吧……”
    皇帝在她身前反复走动,像一只巡视着猎物的豹子。
    “那便告诉朕,是谁让你说这些的?”他的语气冷冷,“此事,你就算不说,朕也能查出来。到时候,朕不但要治你的罪,还会将你的儿女都贬为庶人。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
    许氏本是对此事的后果有所预料,本也是豁了命来的。但她显然没想到皇帝竟狠心如此,惊了一下,面色愈发苍白。
    “妾……”她语气慌张,结结巴巴,“妾确实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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