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沉默片刻,却是没了声音。
谢攸宁又唤了一声,另一个声音传来:“谢公子,慕公子方才说他耳朵听不到,回房歇息去了。”
谢攸宁愣了愣,登时暴怒。
暗道里,无声无息。
晚云和慕浔静静等着,从缝隙里看出去,只见陶得利头戴黑纱笠,已经坐在雅间的榻上等候。
梁平准时前来。
晚云听动静,阵仗似乎不小。
进屋之后,梁平见到了陶得利,脸上露出些诧异之色。
门关上,陶得利随即向梁平一礼:“皇城司副司佑安,见过梁刺史。”
梁平也还了礼,道:“副司是京官,在我这刺史之上,怎好让副司破费。”
陶得利道:“在下虽有个副司的名头,却到底不过是个办事的,岂敢在梁刺史这等世家贵胄面前拿腔拿调?梁刺史要见在下,在下自当招待。”
梁平微笑,在榻上坐下来,看着他:“副司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此乃皇城司的规矩。”陶得利道,“刺史见谅。”
梁平“嗯”了一声,“听闻皇城司暗桩无所不在,无孔不入,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我却想,兴许我见过副司,副司这般神秘,只是不想叫在下道破身份。”
“何以见得?”
“朝中百官,无论朝野,向来没有佑安此人。而那名不见经传之人,不会得二殿下垂青,亦不能的圣上首肯。”
“这世上难解之事还有许多。在下劝刺史不必深究。”陶得利道,“不知刺史此番将在下唤来,有何吩咐?”
“自是为了西海国之事。”梁平道,“圣上平定西海国之心,朝野皆知,不然,也不会将副司这等要员派来鄯州。据我所知,皇城司已经在西海国有所经营,想请副司亲自走一趟,设法说服西海王与我等议和。”
晚云蹙起眉头。
不久,陶得利问出了晚云的困惑:“在下以为,圣上对西海国志在必得,将军为何不用兵?”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梁平道,“我已经立下军令状,两年之内必取西海国。议和乃是第一步。我等都是为圣上做事,皇城司若鼎力相助,日后功劳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一份。”
第454章 秋归(二十二)
陶得利亦不卑不亢地说:“相应的,若日后失败,亦有我皇城司的一份。既然如此,我等为何掺和这一脚。”
“恐怕此事由不得副司了。”梁平道,“我好意相劝,乃是为了日后同事。若副司不应,梁某便只有得罪了。”
陶得利笑了笑:“梁刺史,皇城司是为圣上办事的,并非刺史府的府吏。梁刺史说要见在下,在下便好意相见,怎的一言不合就动手了?刺史想必知道,皇城司信道四通八达,刺史今日动手,消息明日便会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在下奉劝刺史,莫要多生事端。”
梁平却毫不退让:“圣上若责怪下来,梁某自会担着。我也奉劝副司莫要耽误时间。若贻误了战机,副司担待不起。”
陶得利却不解:“将军既然决定议和,何来战机?”
晚云眉头微蹙,她似乎渐渐明白了些许。
她透过一处缝隙看向梁平。只见梁平露出个微笑,道:“副司亦不必知晓。”
那笑叫她毛骨悚然。
陶得利被梁平带走了。
晚云未发令营救。她知道陶得利暂时安全,让陶得利暂时待在梁平那里,说不定会得到更多的消息。
从暗道出来,她眉头紧蹙。
慕浔给她端来炭盆,又倒了热茶,问:“姑姑,梁刺史方才所说,究竟是何意?”
晚云重新捋了捋梁平的话,道:“我们都料错了梁平,他并非要打西海国,而是要联合西海国打河西。”
“什么?”慕浔惊道。他细细想着梁平的话,摇摇头道:“不对,可梁刺史方才说了他已经立下军令状,两年内必取西海国。”
“兴许就是这状子叫他不得不这么做。”晚云道,“陈祚和西海国打了十年,尚且胜败参半。更何况还有如今还有河西在背后威胁,他凭什么在两年内拿下?”
“那他既然议和,又用什么方法拿下西海国?”慕浔一时猜不透他的法子。
“方法有很多。”晚云道,“他效仿那假道伐虢的办法,也并无不可。西海国经过这几年的壮大,人口激增,靠那点地盘,吃饭已是捉襟见肘。河西亦有大片水草丰美之地,正是他们的好去处。梁平若答应将河西分他们做封地,自然可谈。可西海国若与梁平一道伐河西,必定要消耗了许多兵力,梁平夺得河西后,正好可回师西进,将西海国也干掉。”
“可西海国人也不是傻子,岂会想不到?”
“故而他一定还有别的招数,促成此事。”晚云道,“这也是我不救得利的原因。梁平不会拿他怎么样,他留在那里,却可打听许多消息。”
“那姑姑果真要替他引西海王来议和么?”
晚云思量片刻,道:“便叫人传信到伏俟城,让暗桩放出议和的消息,试探一二。”
慕浔应下,又问:“陶兄那头怎么办?”
“梁平势必也会要得利去伏俟城一趟。”晚云道,“打探他们启程的日子,我去伏俟城等他。”
慕浔一愣:“姑姑要亲自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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