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太险。”晚云摇摇头,“我们已经毁了一条暗道,万不能让兄弟们再冒这个险。”
宇文鄯看向她,道:“你切莫感情用事,如今把你安全送出城才是首要。”
晚云神情严肃地看向他,“我并非感情用事。他们是我仁济堂的人,我须得对他们负责。望你用人时也切莫忘了这点。”
“我从未轻贱他们的性命。”
话说到这个节骨眼上,晚云又不由得想起,三年前他叛走时那些因他死去的河西将士。
可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话到了喉头又咽了下去。
“那最好不过。”晚云冷冷道。
“那便按我所说行事?”卫忠问道。
看晚云又要说话,宇文鄯道:“稍安勿躁,我们须得等一个时机。兴许在今日,也许在明日。在那之前,便有劳卫总管多多辛苦。”
姚火生全城搜人,多少在晚云的意料之内。并非因为他对晚云的感情有多深,而是晚云挑衅了他。
他如今心气高,觉得自己站在高处,能翻云覆雨,舞动乾坤,因而想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而晚云当着诸人的面拂了他的脸面。
她只有逃,若重新落在姚火生手里,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他们刚刚换了第三处落脚地,有一个暗桩被人拿住了,卫忠正在宇文鄯商量营救的方法。二人琢磨着,强攻进去拿人兴许是最快的方法。
这事情不是晚云的长项,她便站在院子吹吹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明月初升,寒风平地起,她不由得紧了紧氅衣。
堂中商议完毕,卫忠领命离去,宇文鄯正好从堂中走出来。
她转过头去,看向天边初升的月。
“你不必自责。”宇文鄯道,“只要人还在,救出来便是。”
晚云问道:“可有办法了。”
“有。”宇文鄯道,“些许细节还须敲定。”
说罢,他望了望天边,停顿片刻,忽而又问:“等离开了伏俟城,你有何打算?”
“自然回去鄯州,不是约了二殿下要碰面的么?”
“你不打算到凉州去?”宇文鄯问,“大斗拔谷近在咫尺,只要翻过去就到了。”
晚云知道他的意思,淡淡道:“三年来,我从不缺去凉州的机会,要去早去了。”
“可他知晓了你的下落,就算你不去,他也会去鄯州找你,你又何必让他以身犯险?”
晚云听出这话里有话,道:“你怎断定?”
“因为我和他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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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秋归(四十二)
迎着晚云诧异的眼神,宇文鄯笑了笑:“他来过,但是被我劝回去了。我向他保证,必定将你平安带回鄯州。等他那头战事平息,再去鄯州找你也不迟。”
晚云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失望么?”
“为何要失望?”晚云道,“这样好,你做的对。”
宇文鄯有些诧异。
晚云一直对他冷言冷语,反而这件事,宇文鄯以为自己说出来会让她不高兴,不想竟得了她的好脸色。
他又说起了另一桩事:“年初你给他送药的事情,还是叫他发现了。因为独有一坛喝起来味道不一样。他喝了以后,一阵头晕目眩,不过后来头疾就没再发作。他思来想去,想起那酒是从高昌来的,便问我是否见过你,我便将此事告诉了他。”
晚云的心头猛然一动,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你是说,他好了?”她望着宇文鄯,目光灼灼。
“他只说这两月头疾未再发作,至于好不好,还得找郎中整治……”宇文鄯说着,看着她,神色错愕。
只见晚云眼睛红红的,竟是流下了眼泪来。
三年。
她终是把药做成了。
“我找方师伯去看看……”晚云用力将眼睛擦了擦,哽咽着,露出笑意,“他会好的。”
宇文鄯看着她,不发一语,脸上的神色饶有兴味。
少顷,晚云平复了情绪,神色恢复平静:“你为何劝他回去?”
宇文鄯似早就想好了答案一般,想也未想,径直道:“他过来,局势会变得复杂。”
晚云也看着他,意味深长。
宇文鄯先前的叛逃,让河西上下受尽牵连,但他恨得并非裴渊。不过要他承认这一点,并不容易。
正说着,卫忠带着几人气喘吁吁地回来,道:“人救着了,不过官府的人也来了,二位该走了。”
众人早已习惯了这种变故,纷纷从马厩里牵出马,销毁一切文书信件。
二人不由分说地回屋戴起冪离和黑纱兜里。
晚云问:“你说离城的时机,或在今夜,或在明日。此事可有准信?”
宇文鄯听原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道:“有准信,就在此时。”
宇文鄯和晚云打马离开院子,卫忠便令人四散而去,遁入夜色中。
才行至路口,四周火光乍起。
晚云骤然勒住缰绳。
便听有人道:“阿晚怎的如此大意?竟叫人堂而皇之地来官府截人,是怕我找不到你么?”
晚云眯了眯眼,只见姚火生骑马立在阵前,身上仍穿着华丽的婚服,正冷眼看她。
“我要走了。”晚云淡然道。
姚火生目光闪了闪,随即冷声道:“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伏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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