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友德犹犹豫豫。还是不敢说出实情真相。
“说重点,”赫连驰似乎有些不悦。
“是,皇上……”苏友德心中只觉得这份差事,真是越來越难当了,当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禀皇上,张采女,怀孕了,”
此言一出,简陋的大营内一片沉寂。
苏友德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位主子,却沒有他想象中的大怒,当下心中腹诽,不管怎样,先让他离开吧,这儿的气压,低的让他有些受不了。
莫涟漪似乎毫无反应,只是端起茶盏,悠悠的喝了一口,却皱眉:“这茶苦涩,不好,苏公公,去换些玫瑰花茶來。”说罢,她便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是,奴才这就去办,”苏友德像是得到了特赦般,匆匆退下。
赫连驰依旧坐在那里,沒有怒喝苏友德,他猜想这消息不会是凭空捏造,也沒有去追莫涟漪,她那么冷静,他在沒有理清楚一切之前也无话可说。
莫涟漪靠在椅背上,眸色沉了沉,眼神中闪现过一丝杀机。
他承认,在以为莫涟漪和万念已死的时候,他夜夜头痛欲裂,无法安眠,张珺婉利用她的本事,倒是让他安睡了那么几夜。
只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他有沒有做出对不起莫涟漪的事情,他心中清楚的很。
赫连驰真正关心的问題是,张珺婉怀孕了,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挑战他的权威。
莫涟漪走出了大营,沐浴在阳光下,可是却忽然觉得好冷。
远处是一条小溪,莫涟漪独自來到溪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脑中回想着苏友德方才那番话,心乱如麻。
她清楚的记得,在梅林岛上的那一夜,赫连驰与她欢、爱,她只是随意的打趣说了句“后宫佳丽万千,怎么不随便宠幸一个”,那时候,她只是说了句玩笑话,却沒有料到赫连驰的身子僵了僵。
虽然他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虽然那不自在只是那么一瞬间,可是女人天生对这种事情敏感,赫连驰和张珺婉之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她知道,赫连驰贵为天子,三宫六院,也是情理之中,虽然那些后宫嫔妃,都是她做主纳进宫里的,她消失了三个月,生死未卜,男人有那方面的需求很正常。
她知道,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就是不能接受。
她的灵魂,她的性子,自小便不是在这男尊女卑的国度里形成,她的独立,她的尊严,很难接受男人对她的不忠。
她不相信赫连驰会对张珺婉生出情愫,否则,赫连驰完全沒有必要只身犯险,去漠北找她。
她担心的,赫连驰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张珺婉催眠,做出了他自己都会后悔的事情,倘若果真如此,她会原谅赫连驰么。
莫涟漪心中不断的质问自己,却给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和张珺婉,沒有发生过什么,”身后,忽然响起赫连驰富有磁性而低沉的声音,那声音中,写满了坚定。
莫涟漪不由得苦笑,她竟然如此出神,连赫连驰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都不知道。
“小乖,我沒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相信我,”男人的语气,越发的坚定诚恳,还带着些许恳求的味道。
转过身,莫涟漪看了看身后的男人,一袭墨袍。挺拔而修长,那令上天垂爱的容颜,一贯写满了狂傲不羁,此刻,却剑眉紧皱,神色,骇人而坚定。
伸出了手,柔软的指头触碰到男人的脸庞,莫涟漪随即莞尔一笑,那笑容中,写满了对赫连驰的信任,可是,眼眸中却依稀带着淡淡忧伤。
释然么。莫涟漪很难说得清此刻的心情。她该选择毫无保留的信任。还是应该怒气冲冲的质问。
不,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做,仅仅凭着苏友德的一言,她不想大张旗鼓。这事情,到底是怎样,待她回到宫中,查清楚一切后,再做决定。
随即,莫涟漪站起身來,绕过赫连驰便要走。
手腕被男人紧紧扣住。
“小乖,你不相信我。”赫连驰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痛苦。
“皇上,事情还不明朗,待回到宫中,再做判断,如何。”莫涟漪的语气,十分恭敬,顿时,两人之间像是拉开了距离,十万八千里。
赫连驰觉察到了莫涟漪语气中的疏离,当下把莫涟漪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信誓旦旦的说道:“小乖,我发誓,我绝对沒有和她发生过关系,”
赫连驰的急切,是恨不得把心掏出來呈现给莫涟漪。
“皇上,我相信,完全拥有自我意识的赫连驰,不会和张珺婉发生什么。”莫涟漪淡淡的说道,从她的语气中,判断不出她的心情。
顿了顿,莫涟漪抬头,迎上赫连驰深沉的眸子,接着说道:“可是,倘若是被张珺婉催眠后的皇上呢。那个完全失去了自我的皇上,真的也不会么。”
看着莫涟漪眼神中那淡淡的哀伤和失落,赫连驰只觉得心口闷得慌,像是堵上了什么,说不出话來。
而莫涟漪的这番话,更是让他忽然之间哑口无言,心底,却是沉闷的痛楚……
挣脱了赫连驰的手,莫涟漪转身而去。
看着她清瘦玲珑的身影,那被微风扬起的裙摆,赫连驰低下了头,皱了皱眉,一手捂住了胸口,沉沉的跌坐在那块巨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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