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狱是去年的事,要有危险的话早就来不及了,可你后来有几次看见过她。”我提醒盛淮。
“我……”盛淮不甚确定道:“我不知道,就是有几次无意间瞥到一眼,再仔细去找却找不到,应该是看错。”
“你还没上年纪,怎么可能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我调侃道:“该不会是因为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反而胆怯得不敢认吧?”
盛淮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没这回事。”
我点了点头认同道:“我也觉得不该是这样。”
暴雨已经完全止息,骄阳出现驱散了乌云,我把伞拿进府里交给家丁,顺便让家丁给我牵匹马来。
盛淮看到我的一系列动作,奇怪地问:“你要去哪儿?”
我答:“刑部。”
“我也去。”盛淮不容置喙道。
他来我家是骑了马的,给马找了避雨的地方自己却淋成落汤鸡,看来是心情不好在这感怀,他若要去刑部,我没理由拦他,也拦不住他。
家丁牵马过来,我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对盛淮道:“那六公子先做好些准备,届时可不要太过失望。”
盛淮没听懂我的意思想问,但我未曾跟他做多余的解释,策马启程。
只因我想着,若没亲眼看到卷宗的话,说了他应该也不会信。
刑部今日热闹得很,我骑马刚到,就有一队人如狂风过境般策马离开。
他们走得太快我没怎么看清,只能从衣着和腰间别着剑这两条判断是军中人士。
送这群人出刑部的正是表哥卓临,他此时正站在刑部大门前的台阶上望着我,奇怪地问:“不是说今天没时间帮我清理积案吗?怎么又来了?”
“知道了去年一桩案件的线索,所以过来。”我边登上台阶边问表哥:“刚才那群人领头的是谁?瞧着好年轻,是我看错?”
“你没看错,是檀校尉。”表哥引我进门道:“线索的事进去说,免得泄露。”
我对朝臣并不熟悉,只听表哥报个官名并不能知晓他说的是谁,但表哥的语气似乎在说,领头者是檀校尉的话,年轻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檀校尉是谁?我应当认识?”
表哥说了另一个便于我理解的身份:“东平王府二公子。”
哦,奸臣一家,担任何职怎会受年纪阅历的困扰,难怪表哥的语气理所当然。
进了刑部,表哥带我和盛淮走进一方隔间,在桌前坐好才问:“什么线索?”
“江洋大盗李兴平的线索。”我直接道:“他和他的团伙没有跑远,最多不过藏身于旭京城郊。”
表哥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道:“的确,在劫狱发生前一天,刑部就已经怀疑他们的身份,对他们的住处进行搜查并且让画师描摹了画像,可惜没搜到什么证据不能当场抓人。劫狱发生以后,画像就被迅速送至各大关卡,所以他们不可能通关。”
“原来刑部已经有此推断——”我诧异道:“那为何不在城郊找他们?”
“找过一次,几乎出动全部人手,但还是一无所获。”表哥无奈道:“旭京城郊太过广阔,人口又多,他们想要隐藏很容易,所以在各大关卡守株待兔最为有效——刑部搜查那天顺带搜缴了他们的财物,按理来说,他们迟早会撑不下去要出关,没想到一直没什么消息。”
我清了清嗓子道:“因为有人给了他们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表哥的眼神慢慢由震惊转变为愤怒:“你的意思是旭京城内还有他们的同伙,铁了心要跟我刑部作对?”
“呃……那倒不是。”我察觉到盛淮那边的气氛有些尴尬,所以保持着视线没往他那边瞟免得露馅,“就是经常去乐坊看阿莲跳舞的某位贵公子偷偷给的赏钱。”
表哥看了看盛淮,自行做出推断:“是盛六公子朋友给的钱?”
我赶紧替盛淮回答:“是。”
表哥满脸欣慰地对盛淮说:“多亏盛六公子不徇私情。”
盛淮略有些僵硬地颔首致意。
我等他们客气完,迅速把话题拉回案件上:“他们有了十两黄金,便足以在城郊置办田产自给自足,不必出关了。”
“城郊田地皆为皇属不可私下买卖,但没想到户部有官员以职务之便违律——还好户部尚书最近刚查清这个案子。”表哥立刻跟上了我的思路:“只要去户部要一份买卖田地者的名单,把这些人都筛查一遍,就绝对能找出李兴平和他的团伙。”
我答:“正是。”
“不过……”表哥在案情即将水落石出前话锋一转,让我不由得担心其中还有什么困难,没想到他接下来说的是:“之前刑部和户部不是互相推诿闹得挺凶嘛,现在去肯定免不了被冷嘲热讽,那件官司是你帮他们断的,不如你去吧?他们肯定对你笑脸相迎。”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心下一松道:“行,等会儿我替表哥去跑一趟——李兴平案件的卷宗能不能再借给我看一下?我想再仔细些,免得出什么纰漏。”
表哥不疑有他,给我拿来卷宗:“你看完就放桌上,我忙完了再来归档。”
盛淮见表哥要走,赶忙开口叫住他:“卓大人,李兴平和他的团伙罪名会有多严重?”
表哥摇着头啧啧感叹道:“大概没几个能活,身负命案、泄露军机,哪个都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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