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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知道了。”我懒得听表哥啰嗦,敷衍他两句,赶紧从刑部跑了出去。
    夏季的暴雨仍在持续,父亲被外派到别郡巡查防洪渠道和堤坝的维护,母亲同行,我和姐姐被暂时寄养在卓府。
    因为一大家子吃饭,有时大姨便亲自下厨,我们在一旁打个下手。
    大姨担心母亲,每天望着如注的雨水哀叹:“这都多久了也不传个消息回来。”
    大姨夫相对气定神闲一些:“下这么大雨,信上的字保不准会被雨水冲开,到时候收到信不知道写的什么你岂不更着急?别瞎操心了。”
    大姨斜睨大姨夫一眼:“你不着急,又不是你妹妹——当年她要嫁给单祺的时候我就担心,你可倒好,跑我爹面前力保此人大智若愚,日后必然前途无量——现在呢?无量在哪?”
    “唉呀——”大姨夫窘迫地望了一眼我和姐姐,提醒大姨注意场合:“孩子们都在你说什么呢?”
    大姨越过大姨夫的肩头对我们道:“小薇小翎,我不是针对你们的爹,我就是在和你们大姨夫吵架。”
    我和姐姐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边择菜边不在意地笑:“大姨慢慢吵,别动了肝火。”
    大姨夫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妹夫的确大智若愚,你看他把这几个孩子教得多好——”
    “我承认他学识好,”大姨怒气冲冲地剁着砧板上的肉,“可他又不愿正经教书,就凭郑太傅弟子的名头,皇子都能拜他为师,他到底想干什么呀他?”
    大姨夫谨慎地把大姨手里的刀拿过来,接手了她的事,大概是为了免于被大姨扬刀威胁:“妹夫想做的一定是大事,我等尚不能理解。”
    大姨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一应事务全部丢给大姨夫,跑到别处去坐着生闷气。
    大姨夫看着这一幕,神色有些懵,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姐姐把择好的菜交给表哥去洗,走过去对大姨夫道:“大姨心急,所以脾气躁,这种时候你跟她讲什么道理啊?你只需安慰她,告诉她没事,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朝廷哪怕只靠传口信也会把消息传回来,所以现在没消息正说明是好消息,不必担心。”
    “可这……”大姨夫看了一眼大姨,仍觉不妥,“如今下这么大的雨,你爹娘会不会出事,我也不敢打包票,我总不能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一定不会有事,这明显吹牛。”
    “那你就说,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会陪她一起挺过去,”姐姐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我和小翎,多两张嘴又不是养不住。”
    大姨夫发出恍然大悟的一声“哦——”,擦了擦手过去安慰大姨了。
    表哥洗完菜控水的时候,大姨夫已经把大姨哄得重新展露笑颜,回到砧板前继续剁肉了。
    表哥把洗好的菜送过去,然后回来和我们一起蹲在廊下看他们和好如初:“小薇,你使了什么仙法?为什么这样就能不生气,问题分明没解决,怎么就不气了?”
    我对此也充满了求知欲:“对啊对啊为什么?我要是大姨夫的话,肯定跟大姨继续在送信的问题上死磕,这种天气就是不适合送信,所以担心没用啊?”
    姐姐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沉重道:“这大约也是你女生朋友不多的原因吧。”
    我晃着姐姐的衣袖恳求道:“你快教教我,至今为止能跟我和谐相处的同龄女生只有一个夏锦如,我是真不懂。”
    姐姐点着我的鼻头说:“哄女人,重要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抚慰情绪。”
    我不解道:“光抚慰情绪,问题还是存在,以后不还是要担心吗?”
    表哥在一旁深有同感地点头:“就是。”
    “可问题又不是一下子就都能解决的,你们怎么对待暂时不能解决的问题?”姐姐慢悠悠地问。
    我答:“我会先把它丢一边。”
    表哥认真地道:“我也是。”
    姐姐扶额道:“意料之中的答案……”
    听到这里,我似乎有点理解姐姐的意思:“也就是说,在问题不能解决之前,大姨总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事,同时因此感到焦虑,她不可能完全把这个问题丢开不想?”
    姐姐看我的眼神浮现出了一丝欣慰:“就是这样。”
    我听了只觉得恐怖:“这也太累了吧?明知道担心没用为什么还要担心?”
    表哥帮腔:“还不如趁这个时候做点别的事,为可能发生的糟糕情况做点准备什么的。”
    我深有同感地点头:“就是。”
    姐姐再次扶额:“我就知道我教不了你们两个直球,你们还是去看卷宗断案吧。”
    表哥认真地回答:“刑部积案都清完了,如今就剩李兴平的案子。”
    我诧异道:“搜查范围缩小了这么多,你们还是没抓到人?”
    “早抓到了,可是民怨沸腾。”表哥抱起手说:“明明是依法斩首一个江洋大盗,结果现在刑部反倒成了众矢之的,哪说理去?”
    我问:“百姓还信李兴平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
    表哥略显悲痛地道:“深信不疑。”
    “等等,”姐姐插言,难以置信道:“李兴平的案件由三司会审,他们不信会审的判决,反倒信传言?”
    “是啊,”表哥摊手道:“他们觉得有人掌控了三司,制作出足以让李兴平认罪的假证,最后扭曲了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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