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桌上为了防止忘记而由我写下的几个问题,继续问,“司空暻制造阿尧假死的意外,是决定要一生一世都囚禁她?”
青儿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是听别人说的,公子似乎想把姑娘真正的身份还给她,让姑娘以陈家遗孤的身份嫁入司空府。”
我奇怪道:“司空暻就不担心阿尧知晓了两家的恩怨,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吗?”
“两家……有什么恩怨?”青儿明显不知道这件事,忍不住问我道。
我仔细分辨了青儿脸上的表情,觉得她应该没有装佯,解释道:“陈家被灭门一事,有丞相在背后运作的功劳。”
青儿瞪大眼睛,颤抖着嘴唇道:“公子和姑娘之间……是世仇?”
我点头确认了她的说法。
青儿不由得呜咽了一声,抬手捂住了唇鼻,眼泪簌簌下落,浑身发抖。
在这个司空府里,无论是青儿还是丁管家,都尽可能地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在帮陈尧,可陈尧那个性子,既然司空暻对她做了那种事,就永远都不可能臣服于司空暻,注定要鱼死网破。
不过还好,陈尧最后只是失忆,不是失去生命,不幸中的万幸。
“刚才听你说的,我突然有了一个问题。”我道:“大白跑出来那天,你唤大白回去,碰到我和我表妹,是偶然吗?”
青儿渐渐止住了哭泣,深吸一口气平稳自己的呼吸,答道:“不是,我知道大白聪敏通人性,很听姑娘的话,突然从府里往外跑,必定是得了姑娘的授意——当时有其他人想拦大白,我怕他们真的把大白给拦下,便主动说大白和我亲近,由我去追,我是一路跟随大白到的卓府,看着它直奔卓姑娘而去,后来府里的其他人赶来,我怕被他们发现自己没有尽全力拦大白,才赶忙出现,唤大白回去。”
“你知道阿尧叫大白出来干什么吗?”
青儿摇头道:“不知,但是公子起了疑心,叫人看好大白,不再让它随便跑了。”
青儿的回答很符合无辜者证词应有的特点,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没有规律可循——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往往会知晓案件的全部细节,编造谎言时,嘴上说不知道不清楚,一般都是为了隐瞒会对自己不利的细节。
而且她年纪实在太小,除非天赋异禀,不然不可能做人“师父”。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问道:“阿忠经常被司空暻派出城去做事,你知不知道具体都是些什么事?”
“我以前问过,他不肯说,并且警告我不许再问。”青儿回忆着道:“但在出事之前,有一次他从城外回来,样子看起来很害怕,瑟瑟发抖,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跟我说,丞相家怕是要倒了。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他一直听公子的吩咐,去城郊一处密林里给人送东西,吃穿用度什么都有,还送过武器,之前他不懂这是在做什么,现在终于懂了——公子应该是在那里豢养了一批杀手——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私下做这种事,在沅国是杀头的罪名,如果祸及整个府邸,我们可能都跑不了。”
“后来……他问我要不要将此事报官,我说我也不知道。”青儿打了个冷颤,“我们说话的时候公子恰巧经过,但公子应该没有听见,没在意我们。”
阿忠有将此事报官的意愿,从这点来看,他身上的嫌疑又小了许多。
我问完话,麻烦刑部的人送青儿回去,如今还有死士在外面游荡,最好不要再出什么命案。
表哥问话问到下午才回来,我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午觉,被表哥敲敲桌子唤醒。
我揉着眼睛抬起头,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我睡前整理好的青儿的证词。
表哥边看边道:“青儿的证词跟阿忠的证词对得上,这两人在出事以后被分别看管,没有串供的可能,嫌疑最大的是丁管家,他年纪最大,待在府里的时间最长,他的过去也是除了丞相夫人几乎没人知晓。”
表哥放下纸张对我道:“而且那个关在牢里没来得及自尽的死士又提供了一条新的线索——是这个‘师父’当年把韩夕萤捡了回来,自小培养,从年纪来看,嫌疑人只剩丞相夫人和丁管家。”
韩姨娘自尽时三十岁,能从小培养她的师父,自然是年纪比她大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问表哥,“所以现在就只差证明丁管家或者丞相夫人是‘师父’的证据?”
“还有丁管家的过去。”表哥摸着下巴补充道:“他一直隐瞒自己的过去,实在叫人怀疑,我想我们如果查清楚这个,就应该能找到证据了。”
我打了个哈欠,表哥望我一眼,诚恳地劝道:“我不是开玩笑,你真的该想想自己的事了,别只忙着查案不管自己的婚事,嫁衣果果首饰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没?”
我的思绪一阵飘忽,好半天才神思归位,问表哥道:“我的婚期是什么时候来着?”
“不算今天的话就是五天以后,”表哥特意提醒了一句,“檀旆刚从御史台受完审就要忙着和你成婚,要我说,你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居然把事情都赶一块,他也不用要成婚的理由拖延一下受审的日子什么的……”
第89章
我和檀旆正处于柔情蜜意的阶段,他做什么在我看来都是好的,于是我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甜蜜道:“新郎成婚以后就立马去御史台受审也没见得有多好,在成婚之前把事情都办妥,我倒是觉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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